第七十章 神狱司所守护的
她在神狱司任职时间不长,却也不短。
对于燕王那老头的说教,她从来都是使用糊弄大法。
就算如此吊儿郎当的她,在入职神狱司的第一天,也被深深震撼到。
燕王老头说,大炎王朝有明光,也有暗影,在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总有一些蛀虫妄图暗中蚕食这个国家。
若是不将这些蛀虫剔除,大炎王朝迟早会被啃噬干净。
燕王老头说,神狱司的职责,就是剔除黑暗中的虫蠹,守护正义,守护明光,哪怕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哪怕手染鲜血也在所不惜。
马车渐行渐远,神狱司门口那对石雕的模样却越来越清晰。
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不是狮子,不是老虎,而是威风凛凛的狴犴。
真是奇怪。
她在神狱司任职时,始终看不清那对石雕的模样,也记不得石雕的名字。
这一次,她不仅记住了石雕的名字和模样,还想起了燕王老头的说教。
马车拐弯后,石雕也被建筑物遮挡。
白揽月才收回视线。
“王爷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祝晏辞道:“神狱司准则第一条,秉公而断,惩恶扬善,剔除虫蠹,守护明光。”
白揽月垂下眸子。
嘴角浮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是啊。
神狱司存在的目的是守护大炎王朝。
她所要做的事,是将祝长筠拉下皇位。
原本,这就是相悖的。
祝晏辞继续说:“神狱司的职责,是剔除暗处的虫蠹,守护整个大炎王朝,而不是守护某个人。”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
“诸侯不仁,不保社稷。”
“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
“若天子残暴无仁,民不聊生,神狱司可换掉天子,重立明君。”
“若诸侯不仁,草菅人命,神狱司可斩杀掉诸侯。”
“若卿大夫无为官之德,鱼肉百姓,欺上瞒下,神狱司可斩除贪官污吏。”
祝晏辞看着白揽月,幽幽道:“这,才是神狱司真正的准则。”
白揽月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神狱司所守护的是,是当今的九五之尊,是当今天子。
是她太狭隘了。
神狱司所守护的,从来不是祝长筠,也不是九霄殿上的某一位。
而是,大炎王朝的天下!
“原来如此。”白揽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心头的郁结,一扫而空。
“这次我记住了。”
“它们,叫狴犴,是黎民百姓的守护神。”
白揽月眉眼弯弯:“王爷的桃花酿带了吗?”
祝晏辞:“带了。”
“王爷有忌口吗?”
“不吃竹笋,不吃鹿肉。”
白揽月正式邀请:“正好,我也不爱吃这两样,王爷,天寒,一起涮锅暖暖身体吧。”
祝晏辞眉眼间也染上了些许笑意。
“好。”他说。
落霞苑的丫头们显然没想到白揽月会将祝晏辞带回来。
更没想到,那个传闻中杀人如麻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麟王殿下,也会干出蹭饭这种事。
春雨没准备这么多食材。
好在立春拿了不少青菜来。
青菜肥壮,一看就很好吃,经过春雨的妙手,更好吃了。
祝晏辞和白揽月一桌。
四个丫头在外屋,一个桌。
立春自己一个桌。
躲在暗处的谷雨不平衡了。
凭什么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吃涮肉喝美酒,她要待在房梁上看着?
“报告王爷。”谷雨跑到祝晏辞跟前,“我请求转成明卫。”
“我也要吃涮肉,我不要在房梁上待着。”
祝晏辞:……
他看了看白揽月。
白揽月没有任何惊讶。
她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春雨特制的料汁中,“谷雨来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她。”
谷雨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王爷,这不怪属下。”
“属下也没想到姑娘是传说中的天镜客,被天镜客发现,我不丢人。”
“所以,我能一起吃涮肉吗?”
谷雨说着,吸溜吸溜口水。
立春黑着脸将丢人的谷雨拽走。
“喂喂喂,立春哥,你干嘛呀?王爷还没给我答复呢。”
立春:“你跟我一桌。”
谷雨:“我真的可以吃?”
立春:“不吃就去房梁待着。”
“吃吃吃。”谷雨嘿嘿一笑,“还是立春哥好。”
“涮肉涮肉,香死我了!”
祝晏辞给白揽月斟了一杯桃花酒:“尝尝?”
白揽月闻了闻。
不愧是珍藏了十年的酒,味道浓郁,还有清冽的桃花香,与涮肉极配。
白揽月一口气干掉一小杯。
干完后。
她才意识到,这不是她原本那千杯不醉的身体。
原主没有功夫,没法将酒逼出来。
和她的千杯不醉相反,原主沾一点酒就醉。
一杯桃花酒下肚,白揽月脸颊如桃花一般泛着红晕。
她脑袋晕晕的,稀里糊涂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
“你的面具要是纯金的就好了,等缺钱了还可以把金子卖掉。”
白揽月嘿嘿笑着:“说,你戴着面具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说着,就要过来摘祝晏辞的面具。
她走路摇摇晃晃,脚底无力,崴了一脚,整个人扑到祝晏辞怀里。
温香软玉,祝晏辞身体一僵。
“让我看看。”祝晏辞发愣的空隙,白揽月已经将面具摘了下来。
看到面具下的毒瘤,白揽月愣住了。
她伸手摸了摸。
毒瘤已成瘤,坚硬且遒劲,遍布在半张脸上,触目惊心。
“你的脸,怎么了?”
“祝晏辞,你全身上下只有这张脸能看,哪个孙子给你毁容了?”
“你一定很难过吧?告诉我,谁毁掉了你的脸,我将他抽筋剥皮。”
祝晏辞抓住白揽月乱动的手:“你醉了。”
“我没醉。”白揽月不满意,“笑话,我可是千杯不醉,你醉了我也不会醉。”
“你醉了。”祝晏辞道,“我带你去休息。”
“我说了我没醉。”白揽月挣扎开他,“祝晏辞你等着,我给你治,我虽然不会医术,但我觉得我可以给你治。”
祝晏辞:“你今天给我治疗过了,明天再治疗。”
白揽月恍惚中似乎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拍了拍头,“那就明天。”
说罢。
她突然严肃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有隐疾。”
“我不笑话你,放心,由我来治疗,保证药到病除,让我看看……”
白揽月将手伸向祝晏辞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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