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一行人来到了暗卫的暗点,这里是一处僻静的山坳之中,暗点是挖空的山洞。
禁卫军疲惫的倒在地上休息。
陆启山则是主动下车清点人数,“陛下,这里一共有七百人。”
赵蒹葭默默点头,当年出逃,只有百人不到,现在的情况似乎比当年更好?
她自嘲一笑。
马三宝则是拉着她进入山洞之中。
众人都是饥肠辘辘,好在暗点有不少物资,但是也不敢生火,只能干粮就着凉水。
“陛下,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汴京!”赵蒹葭说道。
陆启山脸色一变,“决不能去汴京,那里虽然是大乾陪都,但新党权倾天下,陛下就知道哪些人不是新党人?
去了哪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赵蒹葭神情也凝重起来,“那以你之见,去那里最合适?”
陆启山沉思一会儿,说道:“按理说,去边关是最好的,因为有兵,但风险很大。
最好的办法,便是犹如创业一般,重新开始!”
赵蒹葭觉得意外,“朕乃天命,只需要亮出旗号,便能汇聚英才,你这不是本末倒置?”
“非也。”陆启山将怀中熟睡的欢欢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压着声音解释道:“端王的夺权失败,新党想要掌握大权,有两种办法!
打清君侧的旗号,诛杀端王,想办法将陛下抓回去。
但是这种变数太大,天下动荡,如此可能会迎来更多的变故。
所以,他们必然会布告天下,攻讦陛下失德,不为明主。
然后另则一人为傀儡。
届时,便是一国双主。
不管我们逃到哪里去,他们都会打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习农民起义,打出不纳粮,免徭役,均分田的口号,快速聚集大量的兵力。
就算白玉京不承认,但是陛下仍是大乾共主,总会有人投诚。
趁着他们扶持傀儡的时候,咱们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做大本营,必然能够中兴大乾。
届时,还能够从上至下,肃清天下!”
马三宝惊呆了,指着陆启山道:“你,你居然让陛下学反贼,陆启山,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马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陆启山淡淡道:“任何朝代更迭,不都是如此?
想要打倒一个势力,那就扶持另一个势力。
新党是士,那么陛下就继承先帝遗志,重用寒门。
士再多,也不可能有寒门多,有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多,只要他们认可陛下,打败新党,不过是时间问题!”
马三宝目瞪口呆。
赵蒹葭更是暗暗吸了口气,原来,老陆家造反的本事,是一脉相传的!
谁能想到一身正气的陆启山说起造反来一套一套的?
难怪陆源那狗男人这么会!
原来根子在这呢。
“陆卿,你知道陆源在北凉县做了什么吗?”赵蒹葭忍不住问了句。
陆启山愣了愣,“他在北凉县当县令,陛下不是已经知道了?”
见陆启山一脸奇怪,赵蒹葭心中大定,“那狗男人应该还没告诉他,否则早就把一家子接过去了。”
“嗯,没事了,你继续说!”赵蒹葭道。
陆启山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想,“南方去不得,那边是新党的天下,风调雨顺的,但凡百姓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跟朝廷作对。
北方兵荒马乱,天灾连连,咱们的口号,去了那边才有人会信。
而且,历朝历代,都是由北到南。
臣分析过,大乾之所以没落至今,跟设都南方有很大关联。”
“陆启山,那是祖皇帝定下的,你岂敢置喙?”马三宝呵斥道。
“祖皇帝也是人,祖皇帝就不会犯错吗?”陆启山道:“当初定都白玉京,是为了远离草原。
但是现在不适合了,陛下如果想中兴大乾,就必须走不寻常之路。”
“陆卿,均分田朕能理解,可不纳粮,免徭役一旦喊出去,会有多大的影响,你可知道?
不纳税,朝廷如何运转?
不徭役,那些工事谁来修建?”
“这都不是咱们现在该考虑的。”陆启山道:“口号越响亮越好,百姓信了最好,只要咱们站稳脚跟,总会有办法解决。”
“咱家还以为你是个忠臣,现在看,你才是最大的奸臣!”马三宝鼻子都气歪了,“先帝要知道你如此教唆陛下,肯定饶不了你!”
赵蒹葭摆了摆手,打断了马三宝,其实陆启山的话,让他想到了北凉县。
陆源靠着小小的北凉县,能养活百万人。
她为什么不能另辟蹊径,养活大乾百姓?
“朕明白你的苦心了。”赵蒹葭倒是觉得陆启山给自己指了一条明路,原本出逃的迷茫瞬间没了。
能中兴大乾,学反贼又如何?
吃再多苦她也愿意!
陆启山欣慰一笑,他就怕皇帝放不下架子,那样大乾才是真的没有希望。
“通州,是连通四方的大州,去那边,进可攻,退可守!”
“你疯啦,通州挨着中州,你可知道中州有多危险?”马三宝吓得跳起来,“不行,说什么都不行,再说了,那里距离北凉不过五六百里.......”
“三宝,住口!”赵蒹葭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想到陆启山会选择通州作为中兴之地,不过,那里的确最适合,因为张威算是她半个人。
背靠北凉关,以通州为据点,平定中州的兵荒马乱,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
“中州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朕前些日子还让人将百姓引到京城,去了那边,缺水缺粮.......”
“陛下错了,缺水缺粮的从来都是穷苦百姓,大户人家是不会缺这些的。”陆启山淡淡道:“连陛下都知道中州乱,新党更知道。
水到绝境是风景,人到绝境是重生!”
这一句话,让赵蒹葭振聋发聩,她不由起身,躬身一礼,“朕,受教了!”
陆启山吓了一跳,但是怀中抱着孩子,也不敢大动,连忙道:“陛下,您折煞微臣了。”
“陆卿这一句话,便胜过无数豪迈之言!”赵蒹葭由衷道。
“这不是微臣说的。”陆启山苦笑道:“是那不成器的逆子说的,当初他去北凉县上任,走之前对微臣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蒹葭一愣,这竟是陆源说的?
是啊,原本他是要去繁荣之地当县官的,却被奸相迫害去了最凶恶的北凉县。
一个人孤零零的便启程上任,不知生死,他能把北凉县建设成这般,肯定吃了很多苦。
想到这里,她竟没由的心疼起来。
“陆卿,能同朕说说陆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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