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风这些天刚好结束了一个任务,请了长假,第二天就回了海城。
六月多雨,天气阴沉潮湿,空气黏黏的扑在身上。
霍风一进霍宅就去了沈玉蓉的院子,她跟往常一样还在浇花。
见沈玉蓉神色如常,霍风稍稍松了口气,“妈。”
沈玉蓉看到霍风进来,她对他招招手,“过来看看妈妈的花。”
那一院子的花团锦簇,霍风根本分不清品种,只会说“好看”。
沈玉蓉很是眷恋的抚摸花枝,温声道,“这边的花喜湿,一定要多浇水,要浇到渗透土壤才行。那边的花比较耐干,除非太久不下雨,不然不用额外浇水。还有那边的两颗果树,成熟的时候记得吃,如果吃不完,就埋在底下当肥料。”
这么多年,沈玉蓉除了养育霍风,她的生活就只剩下了这一院子的花跟树了。
玉兰开了,春天就来了,睡莲开了,夏天就过去了,闻到桂花味,秋天就到了。
花开开败败,如今,沈玉蓉已经年近半百,竟然真的就这么过了半辈子。
她抚摸着花瓣,它还是那么娇艳,但是她却老了。
霍风听到沈玉蓉的嘱咐,心里隐隐有了种猜测,“妈,你是……”
沈玉蓉拢了拢披着的围巾,语调很轻,像是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阿风,我可能,要跟你爸爸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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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
霍芸山听到沈玉蓉的话,微微蹙眉,他以为沈玉蓉是因为顾音音的事情,揉了揉眉心,“玉蓉,我记得你不是喜欢使性子的女人。”
“是吗?”
沈玉蓉平静反问,“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芸山,我们做了二十八年的夫妻,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霍芸山顿了顿,“你出身书香门第,温婉贤淑,佣人们都称赞你,霍风也跟你很亲。”
沈玉蓉垂眼,“是啊,这就是我的全部了,操持家里,管教儿子。”
霍芸山听出她话中的苦味,声音放缓几分,“我还没说完,你也是个好妻子,这么多年,你从来不惹是生非,也不仗着我的权势去做什么事情,跟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给人拿到把柄。有你当妻子,是我霍芸山的福气。”
面对霍芸山的夸奖,沈玉蓉脸上没有欣喜,她看向霍芸山书桌上背对她的相框,即便看不到,她也很清楚那上面是谁。
连玉颜,霍芸山的求而不得。
只是一张照片,他就能放在心上三十年,而她呢,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当了二十八年的隐形人。
沈玉蓉忽然觉得很累,以至于开口都像是嘴角有东西坠着,“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份离婚协议,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只能走法律途径了,我想,你不会喜欢闹得那么难看的。”
听到这句,霍芸山才意识到沈玉蓉的离婚不是说说而已。
他有些烦躁,那种烦躁很难形容,就像是你养了几只猫,你的注意力一直在多病的波斯猫,或是顽皮的布偶猫上,但有一天,你回家发现,你一直最放心的那只橘猫从窗户逃走了。
毫无预兆,且,让人费解。
书房安静许久,霍芸山合上了手里的笔,“我考虑一下,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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