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看到那臭道士什么表情吗?简直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他说他们不用去就不用去了啊?”出了天净寺,子真就朝着周檀抱怨道,发泄着怒火。
“还有你,你在害怕什么?眼下咱们殿下什么身份,还用得着怕谁吗?”他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的炫耀道。
是啊,如今盛京几位皇子,只有贺韫之一人独占鳌头,太子殿下生死不知,三殿下又远在千里之外,而六皇子也不过堪堪十五,还没有一个好的出生,一个外族公主所生的皇子如何比得上自己主子是萧贵妃所出的尊贵。
光是身上流着一半外族血统便于大统无缘了。
周檀只是笑笑,提醒着他:“子真大人仔细脚下,可别摔了。”
盛如雪几人等他们离去了才回了屋子,见林子漾站在窗户边上,愣愣的看着挂着的风铃,像是少了点灵气一般,听见脚步声走到了身后,才缓缓的转身,行为呆滞又刻板,像是被操控的提线娃娃。
可她能醒来,月娘已经很满足了,其他的慢慢养着就会好起来的。
但盛如雪可是见过林子漾杀伐果断的模样,那招式行云流水的,利落又有杀伤力,哪里是现在这般,毫无生气。
“这……子漾你……”她惊得语无伦次,连想说什么都忘了,倒是林子漾看见她,激动不已,却没办法自由操控自己的身体,急着上前,却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盛如雪急忙上前想将她扶起来,刚碰上她的手臂,当下便被冻得缩回了手,却还是咬着牙伸出手拉她,却没有拉起来,那边顾长风见状,冷嘲了一句:“真是没用。”
跨了两步便到了林子漾左右,拉着林子漾一拽就起来了,很是傲娇的收回了手,藏在袖中的手心一片冰冷,冻得恍惚五脏六腑都是冰渣子,那心情简直无法言说,只恨自己干嘛要多事。
“师兄?”她缓慢的看了一圈,也没见到林昭的身影,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已然是费尽了力气了。
“他没有回来。”盛如雪低垂着头,有些不敢面对他们,不知为何竟觉得愧疚,脑海里是惨死在流火里的林昭的音容相貌,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醒来便在燕雀湖边了。
月娘见她神情激动,眼角有泪水滑落,急忙上前拿着帕子给她擦眼角,安抚道:“你不要着急啊,小郡主住在天净寺,等你好些了,再细问好不好?”她一点也不觉得被冻到了手,反而心疼不已的揉着她僵硬的脸颊,冷得仿佛是在身体里塞了一块冰。
她也知自己现在这情况,就算得到了答案,也什么都做不了。
而此时的贺羡南与颜如聿才躲过风暴,到达北境的禁地,一片冰原蔓延千里,脚下是透明到发绿的千年寒冰,冒着白色的雾气,山体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死去的树木上裹着厚厚的冰衣,挂着冰凌子,是天然锋利的武器。
贺羡南脚下穿着的靴子鞋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两人发梢睫毛都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晶,脸包裹在又大又厚的狐狸毛围脖里,只露出一双坚毅的眼神。
“从这里过去,翻过前面那座雪山,便是北境那神秘部落的地盘了,可比我们前面走过的路更危险,你想好了,要不要去?”颜如聿从树上扒了一根冰凌放在嘴里吸取水分,这一路走来两人只能靠着硬邦邦的馒头填饱肚子,水压根就不用想,带的水囊都冻裂了,跟冰块无二了,雪山上的白雪,挂在树梢山峭上的冰柱都是他们解渴的途径。
贺羡南停下脚步,将脸上的围脖扒拉下来,狠狠透了一口气,坚定的道:“去,前面越发危险,颜兄大可留在外面,或者回去,我一定要去。”如此日复一日,昼日不停息的走着,白茫茫的一片,他已经忘记了他们走了多久了,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不过短短几日一般,这冰原气候实在是怪异,早已分不清白天还是夜里。
可他知道,在冥川谷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带药回去,他不能放弃。
“既然你要走下去,那我陪着你一道便是了,哪有扔下你一个人的道理。”颜如聿将围脖拉起来将脸捂住,刚刚吃冰的那一会子功夫,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刮得生疼。
贺羡南望着前面的雪山,手里抱着硬邦邦如同石头的馒头在费力的啃着,这馒头若不是昨日他们在山洞里躲避风暴,燃了火烤了烤,否则更是难啃。
这般艰苦的环境,那部落的人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贺羡南不禁怀疑起来,这种极端气候下,真的能活吗?
他勉强将馒头吃完,又抓了一把雪塞在嘴里,早已不是在盛京哪个飘飘少年了,这几个月的奔波和风餐露宿早已将他折腾得粗糙了起来,整个人胡子拉碴的,看着似乎老了很多岁,潦草至极。
“咱们今夜就歇在那里吧,避风,好好休息一下,明日翻过雪山,还不知会面对什么呢?”颜如聿环视了一圈,在雪山下发现一处洞穴,黑黝黝的,有些兴奋的朝着那个洞穴跑去。
贺羡南跟在他后面,将包裹甩在肩膀上,吃力的前进着,他看着颜如聿点了火折子进了洞穴,眼见着就快到了那洞口处。
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啊……救命……”带着深厚的回音,他大步跑到洞口处,里面黑漆漆的,他一时竟不敢进去,在洞口朝着里面大声喊道:“颜如聿,你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没有回音,却是见着了里面不足十米的地方燃着点点火光,他急急将包袱放下,从里面翻出了火折子,急切的吹燃,将包袱胡乱的扎起来,一手拿着包裹,一手拿着火折子,照着脚下的路,小心的往里面走去。
那发出光亮的东西,正是他刚刚拿着的火折子,只余下一点点火星字了,他捡起来,将包袱系在背上,将火折子拿在手里,空出来的手攀附着岩壁,那岩壁光滑得如同被打磨过,比外面要暖和一点,毕竟没有寒风呼呼的吹着,洞穴不大,但他找完了整个洞穴,都没有发现颜如聿的身影,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且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只有地面有几处划痕。
就这么离奇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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