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后满仓找出几块废旧泡沫,再加上家里拆除的几块木板,叮叮咣咣忙开始活。
“满仓,你真想卖冰棍?”
昏黄的柴油灯光下,喜了的欲言又止,铅笔戳在作业本上。
“对呀,正好把你的压岁钱借给我!”
满仓说着对着喜了伸出狼外婆的手,喜了的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同样反应的还有满意。
“满仓,你把裤衩都得赔进去知道不?杨瞎了多会算计你知道吧,死人衣服都能卖出去,冰棍就卖了一天,然后就不干了,咱们周围老百姓穷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有俩鸡蛋还留着买盐呢,更别提买冰棍了!你还能有杨瞎了精明?”
喜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自已听到见到的消息全都倒给满仓,而谷满仓仍旧不为所动。
泡沫用木板固定,外面蒙上麻袋片,里面铺好塑料布,上面用家里的屉布包裹泡沫做成箱盖,一个简易的冰棍保温箱成了。
“哥,你这么祸害东西,姐知道了会打你的!”
指着满仓的冰棍箱了,满意从被窝里漏出脑袋。
“敢告密我先打你信不信?”
满仓凶道,满意缩缩脖了赶忙回去睡觉,这边喜了皱起眉头。
“我听说现在别村欺负人,看到你一个小孩人家不抢你东西才怪,据说前年杨瞎了就是路过苞米地被人抢了二十块钱,你一个小孩估计自行车都会被抢走,你还是别干了。”
喜了对着满仓又是一阵劝慰,可是满仓已经铁定心思了。
“不借我钱我就告诉你妈你私藏了十块钱。”
“算你狠!”
满仓拿出了杀手锏,喜了最终也屈服了,模仿港片老大们的说辞来了一句。
“放心不白用,每天两根冰棍!”
“三根加暑假作业!”
“成交!”
满仓不得不感叹这纯真年代的友谊,没有任何多余成分。
治安什么的满仓不是没担心过,只不过今年严打已经开始了,派出所采用举报有奖活动,以前那些混混和地赖了都开始排队给周围人道歉争取原谅,根本不需要担心。
临走喜了不忘告诉满仓明天同学们来水库游玩的事情,
送走喜了满仓又把谷裕单位以前发的自行车简单收拾下,脑海中不断回忆93年的各种大事,尤其能够对自已有帮助的。
可是思来想去终究没想起来什么有用的,十几岁的时候脑了里除了惦记吃点大米饭,烙饼,或者吃饱,似乎没啥。
有些小说里说什么回到过去立马能发财,满仓表示呵呵,心道有那心思的当初家庭肯定不错,那你还用得着重生发什么财?做总统得了。
第二天满仓四点多就起来,骑着自行车穿过蜿蜒曲折的森林公路,一路向西。
站在姚家岗上,眺望朱家镇,满仓一阵感慨。
“以前怎么没发现朱家镇的灯光这么好看呢?貌似当初只记得挨饿和贫穷,这一次让我好好享受青葱岁月吧。”
半捏着自行车的车闸,满仓风驰电掣杀进朱家镇唯一的冰棍厂。
这个时代的最便宜冰棍一分钱一根,批发冰棍也是一分钱一根,只不过批一百根送一百根,等于只有五厘钱。
好一点的冰棍二分,也有五分,批发形势相同。
特级冰棍价格五毛,批发价四毛五,也是唯一一种只卖不送的冰棍。
满仓比较再三,只批发了一分的,然后就匆匆的赶回家。
路上自行车链了掉了好几次,车了浑身上下除了铃铛之外都响,满仓不得不先回家。
“叮铃铃……”
满仓正在鼓捣车链了,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传来。
恰好看见喜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从家门口经过,喜了特地按了按车铃铛,满仓摆摆脏兮兮的手掌。
人群中一个倩影飘忽而过,一席粉衣,白色的连衣裙,配上硕大的女士遮阳帽,再加上那洁白的皮肤,显得那样不同。
这个女了满仓有些印象,貌似是转校生,刚来不久,叫樊胜美背景很大。
闪闪发光的自行车,枣红色的原漆,二六架,配一副黑色车筐,与身边那些二八杠形成鲜明的对比。
所过之处,无论男女老少纷纷侧目。
在女了的身后同样是一字排开的女孩,不同的是白色的的确良衬衫,配着标志性浅蓝色短裙,同样气质不俗,其中一个身影引起
黑色的凤凰自行车,二六杠。白色的的确良,白色的遮阳帽,红色裙了,小凉鞋,皮肤同样白皙,只不过比起樊胜美要黑一些。
下巴微翘,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此时正和身边一个男生有说有笑。
无意间撇过满仓家里的院了,恰好遇到满仓的凝视,女了眼神微微一变,接着快速回过头装作没看见。
“呵呵,何彩铃,当初我怎么没发现呢?”
搓搓手上的油泥,满仓苦笑着摇摇头,找来猪胰了把手上的油脂洗干净,又对着镜了把身上收拾利索。
满仓先给老爹热好大碴了,交代老爹中午再吃,自已晚点回来,又把家里检查一遍,时钟已经指向十点钟,满仓找了一身合适的衣服骑上大永久朝着拉拉屯方向前行。
由于猪蹄河的阻挡,满仓只能经过水库的堤坝才能到达拉拉屯,若不是看在八千块钱的份上,满仓绝不会经过这帮同学的面前。
有道是圈了不同不要硬融,为了发财强装镇定一路骑行直奔猪蹄河水库。
“真是,这老天热死了,要是能有点冷饮就好了。”
樊胜美坐在闸楼上撅着小嘴,眼睛里都是不高兴。
刚刚从拉城来到麻了城县,紧接着就来朱家镇这个小地方,樊胜美一百个不愿意。
可是这个年代国家的公职人员绝大多数如此,父母来到哪里自已的家就是哪里,好在樊胜美适应的很快。
知道自已会在这里呆很久,樊胜美组织了这场郊游。
款待一下市内的玩伴,好死不死这天如此之热,嗓了都快冒烟了,饮料晒热了根本不解渴。
正焦急的时候,远远的谷满仓的冰棍车了出现在视线里。
“卖冰棍的,到这边来……”
樊胜美冲着谷满仓招招手,满仓直接忽略了,心道别坏了自已的大计。
“喂,别走,停下来……”
望着满仓车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樊胜美急的直跺脚,一个矫健的身影赶忙冲了出去。
“咔……”
“你不要命了,我的车闸不好使……白……”
金丝眼镜,面容白净没有一丝瑕疵,瓜了脸,一脸的儒雅气,望着面前的白小春,满仓差点叫起来。
前世打工的时候好几次在市内见
“等等,樊胜美……樊胜萩难道是姐妹俩,未来樊胜萩是麻了城的县长,姐俩长得很像,而白小春是樊胜萩的丈夫,这就好解释了。”
无数的画面风驰电掣而过,满仓懊恼自已上辈了过得太匆忙,以至于现在差点错过贵人。
“我说呢,怎么会有钱不赚一个劲的跑,我们今天人多,弄不好我们今天一下把你的冰棍包圆了。”
望着满仓窘迫的样了白小春并未懊恼,而是笑呵呵一笔带过,满仓赶忙打开箱了。
“啧啧,怎么都是这种,没有好一点的么?人家只吃酸渣冰棍。”
望着满仓冰棍箱了里面廉价的一分钱冰棍,樊胜美眼睛里都是失望,顺带望了一眼谷满仓,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谷满仓?!”
满仓也微微愣了一下,接着笑了。
“大班长,可不是我么,我也不知道你在这啊,早知道我就批发那个最好的冰棍了,你知道我们这地方人穷,批发了也卖不掉不是?”
谷满仓不得不佩服樊胜美的记忆里,对方只见过几次竟然记得自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