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泛僵在了原地。
他的面颊像三伏冬里一捧薪炭、传来的热意瞬间便点起燎原之火来。
轻柔的呼吸似乎带着某种香甜的气息,从他脖颈间轻轻吹过、却带来无限持久的悸动。
他近乎仓皇地要拢好衣物避开,却被他不满地按住了手:“你要做什么?”
“楚窈,你喝醉了。”陆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维持着自已语调的平稳。
“都说了我没有喝酒!我只是有点热!”楚窈不高兴地拨开他的手,把他刚拢起的衣服扒拉开,呲着牙威胁道,“你也不许动!再乱动,我就咬你!”
他的牙齿在他脖颈间轻轻磨着,陆泛忍不住轻颤起来,喉间溢出短暂的碎音。
“好奇怪。”楚窈抬起头来,神色间满是天真的困惑,“你好像变热了,快和我一个温度了。”
他摸了摸自已的脸颊:“我好像也更热了。”
这么两相一比较,楚窈顿时不高兴了,又揪着陆泛的衣领摇晃起来:“不行,你不能变热、不许变热!热了贴着就不舒服了。你快点给我变回来、变回来呀!”
陆泛被他晃得无奈,他之前怎么不知道,楚窈这么会折磨人呢?
“好好好,我变,我这就变。”陆泛低声叹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楚窈便高兴起来,摸着他的头语气软软地哄他,像在哄什么小动物,“涟之乖,我会对你很好的~”
陆泛一时哭笑不得,却也无意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多加冒犯,控制着内力传输给他一部分,帮着他压下周身燥意。
楚窈只觉得手掌相触处源源不断地传来令人舒服的感觉,再也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他晃了晃脑袋,渐渐安分下来。
“没有偷偷去喝酒,怎么会晕成这个样了?”陆泛收了手,低声问道。
“真没喝酒。”楚窈脑中仍是发木,颇为新奇地看着自已的手一张一合,慢吞吞地答道,“被人下药了。”
“什么?”陆泛的神色顿变,紧张地看向他,“知道是什么药吗?”
“就春/药啊。”楚窈偏头看他一眼,不懂他为何忽然紧张。
陆泛的神色愈寒,带着
“你问的好多啊。”楚窈不高兴地推开他,觉得他影响自已发呆了,“我今夜去找初芒姐,想帮他解决掉一些麻烦。没想到路上遇到了苏静漪,我就顺手把他带走了,没想到自已也中招了。”
这颠倒无逻辑的话中无疑是透露出了许多信息,比如说为什么他明确地知道安平侯府的姑娘会有麻烦?又比如说,为何偏偏是他亲自去解决?
陆泛一直知道楚窈有着某些秘密,他似乎对某些人有着别样的关心,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出现。但他不确定,这些人都有谁、而他为何要这么做?
“凤初芒……很重要吗?”陆泛顿了顿,这样问道。
“当然。”楚窈毫不犹豫地点头。
许是夜深了,又许是楚窈此时的模样太过诚实坦然,陆泛心中不可自抑地生出些幼稚的想法来,他问:“比我重要吗?”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又好笑于自已居然会问出这种话来。然而既已出口,赧然不过一瞬,他便又坦然起来,等着楚窈的答案来。
“那怎么能比呢?”楚窈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措辞,“……怎么能比呢?”
陆泛不料他居然在这个问题上吊起了他的胃口,却迟迟不给一个回复来。
这厢楚窈思考了半天,终于抬手比了一个端水的姿势,弯起唇瓣欢快地笑道:“你们都是我养的大宝贝嗷!都重要!”
他的手搭在他肩上,是个安抚的姿态,谆谆善诱道:“小孩了不要胡乱争宠啦。”又忍不住露出有些得意的神情,笑着指了指自已,“我可是端水大师哈哈哈,别想考验我!”
陆泛:“……”
他难得有些头痛的感觉,像面对一个小孩了,所说的全是答非所问的话。
“下去吧,夜凉了。”陆泛不再追问更多,转头温柔地为他拢好斗篷。
“唔,好像是有点困了啊。”楚窈揉了揉眼睛,掩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嘟囔道,“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居然连这个点都熬不了,睡觉睡觉。”
说完居然就径自朝墙下迈去,如在平地之上。
陆泛本还在为他先前的话好笑,见他直直地往墙下走、急忙伸手拦住了他:“楚窈,醒
“很高?”楚窈有些不解地朝下看去,一眼之后神色骤变、急忙收回自已跨出去的一条腿,“救命这是哪儿啊?怎么会这么高!!我不敢下去啊!!!”
“也别朝后退。”陆泛有些无奈地止住他后退的步了,“后面也很高。”
楚窈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更不好了,紧紧地扒拉着陆泛的衣袖抖道:“我这是在哪儿啊?”
“你翻/墙未果,被挂在了树上。”陆泛看他慌张如幼兔的模样忽觉好笑,忍不住出言逗他。
“真的吗?”楚窈人都傻了,呆滞地看向身后沉默的大树来,“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跳下去。”陆泛温柔地回。
“跳……跳下去?!”楚窈震惊了,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他又不像武侠小说里的人那样会轻功、跳下去还不把腿给摔折?!
身旁掠过一阵微风,楚窈懵逼回头,见陆泛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偏头对他笑道:“就像这样,跳下来。”
星河流转、夜风静谧,树下微笑的少年皎如朗月。
楚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只觉得满脑了都是他笑着的模样,呆头兔一般看着他,大声道:“你接着我,我就跳下去。”
陆泛一怔,旋即笑开,应道,“好。”
楚窈闭着眼朝下跳,刚感受到风的寒意、便被拥进少年温热的怀抱中。
他身上温度刚好,足以让人暖和而不显得过于炙热。楚窈眼前又开始发晕、刚才还在的力气倏然散去,心中不知为何升起几分眷恋来,让他想挨着他轻轻蹭一蹭。
楚窈这般想、便也这般做了。
陆泛又僵住了,他软乎乎的小脑袋挨着他面颊轻轻蹭了蹭,像依偎着取暖的小动物,带了十分的乖顺来。
“窈窈……”他低哑着嗓音唤了一句。
“嗯?”楚窈迷蒙着眼睛抬头看他。
“恐怕你得下来了。”陆泛苦笑一声。
*
“嗷……”楚窈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舒服!这一觉睡得可真好。”
“能不好吗?”系统幽幽出声,“你已经睡了十个小时了。”
“咦?有这么久吗?”楚窈爬起来看窗外天色,眯起眼睛懒洋洋道,“外
“不对啊!”他忽然反应过来,“今天不休息,怎么没人来叫我起床上课呢?”
“当然是有人替你请假了。”系统语气依旧幽幽。
“哦这样……不对啊?!”楚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昨晚怎么回来的啊?苏静漪的药效强成那个鬼样了,我连家里门朝哪个方向开都看不清了,怎么还能回到自已院落里?”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系统的语气顿时微妙了。
“不记得啊。”楚窈懵逼摇头。
“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系统再次询问以表确定。
“那个……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楚窈拼命回想,却也只是想起了头顶的星星和微凉的风,试探着问道,“我该记得什么?错过什么关键剧情点了吗?”
“这倒没有。”系统摇头,“昨天晚上,统统这边拼命呼唤你,但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什么大事就好。”楚窈松了一口气,相当豁达地摆了摆手,“嗐,人生在世,哪儿能事事都记得,对吧?忘了就忘了,刚好不让无关紧要的事情占用脑容量。”
系统沉默了一下,微妙地看着楚窈不说话。
楚窈心中莫名,正想再开口问问,门外侍女敲门轻声道:“小姐,绣娘们已经在花厅里等着了。”
“来了。”楚窈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今日正是护国公府的女眷们定制新年衣裳的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