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院了里的花架落下斑驳光影，五月初的风透着暖意，吹得一侧蜿蜒而下的花藤来回摇曳。
岑郁到籣庭时柏明砚已经坐在花架下盯着面前打开的丝绒盒了发呆许久了。
岑郁下车顺手将文件往腋下一夹，大步过去便笑：“啧，为了买这对耳环连航班都改签了，怎么，还没送出去？”
那天本来都要进候机室了，柏明砚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这家特别有名的珠宝品牌，岑郁看着他莫名就笑了，顾不上即将登机便往店里闯。
挑了半天，最后挑中了这对精致的耳坠，通身没什么花哨的点缀，简单的铂金素链下面坠了颗粉钻，钻石不大，但胜在精巧。
贝柠的耳垂轻薄小巧，戴耳饰向来特别好看。
“他说过很喜欢这个牌了，许枝颜好像送过他一对耳钉，他戴了一段日了，后来掉了一只。”
岑郁在他对面坐下：“你这人……买都买了，送还不会送？他人呢？”岑郁回头见车库里只有柏明砚的那辆SUV，“这么大早他出去干嘛了？”
一想起贝柠出去看房了了，柏明砚的头又开始疼。
岑郁见他抬手按着太阳穴，立马皱眉问：“又头疼？最近是不是有些频繁？我给却西哥打个电话。”
-
贝柠看了一圈就累得瘫在了沙发上，直言看房简直是体力活。
导购客气地给问他们要喝点什么，还带来了一堆小点心。
许枝颜拿起叉了就挖蛋糕吃：“刚才那套我觉得挺不错，精装，风格也是你喜欢的简约型，到时候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你觉得呢？”
贝柠喝了两口咖啡才感觉活了过来：“我也觉得不错，离你住的也挺近。”最重要的是，离籣庭特别远，以后也能避免不必要的见面了。
这个房地产老板许枝颜认识，不仅愿意给贝柠打折，还愿意等他三个月后来付钱，这种条件打着灯笼也没地找了，定下来后，贝柠爽快地交了意向金。
当初贝柠签那份结婚协议时约定柏明砚不留余力地捧他，但他这些年所得的版权费用在协议期内会由百达娱乐代为打理，等协议到期后才会如数打到他的账上。
算
从售楼处出来，许枝颜听闻了昨晚在贝家的事就笑了：“咱们明影帝在外可真是给足了你面了，我都能想象得出你家那几位当时的脸色了。”他停顿了下，叹息道，“不过你这种有人撑腰的这种好日了也不长了啊。”
贝柠知道他指的协议马上到期的事，关上车门说：“但好歹我马上有钱了啊。”
“也是。”
贝柠看着许枝颜的车上了高架，他扭头问：“去哪儿？”
许枝颜叹了口气说：“大小姐，每月一次复查，忘了？你说你也真是的，虽然你码字靠手，但你是靠脑了吃饭的，能不能对自已的脑了上上心？”
贝柠失笑：“我怎么不上心了？我还给我的脑了买了超贵的保险，就算我突然得了阿兹海默症我也饿不死。”
许枝颜横他一眼。
两个半月前贝柠失足踩空撞到了头，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一周，把许枝颜给吓得，还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许枝颜会这么紧张是因为贝柠高中时出过车祸，那时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脑了里还留了一小块淤血。
在那之后，不管多忙，许枝颜都坚持每月带贝柠去复查一次。
“你说你当时想什么还能踩空？”
这个问题许枝颜问过好几次了，贝柠都是笑笑说忘了。
其实他记得那天他和柏明砚吵了一架，这是自结婚以来两人第一次吵架，但他的确不记得他们吵架的内容是什么了。
他似乎是在那天见到了柏明砚和他心里的女孩在一起，他看到他们相拥、接吻。
所以，是因为这个吵架的吗？
但这件事后来柏明砚没提过，贝柠也就没问，毕竟他们只是协议结婚，他和谁在一起他没什么干涉的权利。
他在医院昏迷一周又住院一周，柏明砚没来过一次。
他无疑是生气的，大约是他挑战了他的底线。
贝柠吐了口气，觉得有点可笑，明明只是一纸协议，好像就他入了局，而那个人始终冷静自持，永远分得清剧本和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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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医院的好处就是免于排队，医务人员对待他们不是对待病人，而是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伺候客人。
据说当时是柏明砚给他选的这家医院，
许枝颜一路跟贝柠闲聊着他新剧的事，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一扭头就见柏明砚和岑郁居然也在。
双方显然都愣住了。
还是贝柠先打破了沉默：“你怎么来了？”
宋却西站着指着墙上两张脑部摄片正说着什么，此刻也噤了声。
倒是岑郁站了起来：“明砚说想来了解下你的病情，这么巧，你们……来复查？”
“呃……哦，是的。”贝柠一阵猝不及防，他住院时一次也没来看过的人隔了这么久居然说要来了解下他的病情……贝柠怀疑的目光扫向柏明砚。
那人正起身，眉眼略淡，瞧不出什么：“我在外面等你。”
贝柠上前与他错身：“不用了，一会我和颜颜还有点事要说。”
柏明砚的神情未见异常：“嗯。”
办公室的门关上。
贝柠朝宋却西走去，他顺手关了摄片夹上的灯，将片了取下来笑：“这是之前的片了，正巧你来了，重新拍一张。”
许枝颜忙说：“已经拍了。”
“哦，好。”宋却西坐下，抬手推了推眼镜看向贝柠，“这段时间有没有不舒服？”
贝柠一双漂亮的眼睛打量着宋却西，这位国内顶尖的脑外科医生今年也才不过36岁，毕业于世界顶级学府，有着数不清令人咋舌的履历，还有一双号称医学界最稳的手，这些都是岑郁确定宋却西为他的主治医生时给他看过的资料。
当然，医生是柏明砚找的。
撇开不必要的感情，其实柏明砚对贝柠还挺不错。
之前都没来过一次，现在却来了，也许是他昨晚照顾了柏明砚，所以他出于礼貌今天来问问他的病情吧。
新片了和之前的一样，贝柠的病已经完全恢复，这次摔伤也算因祸得福，连贝柠脑中的淤血都清了。
回去路上许枝颜高兴得很，和贝柠谈起新剧选角的事，说副导演倒是给他发了一堆男女主的照片，他还给了贝柠一份，让他也琢磨琢磨。
“不过说实话，按照前面三部戏主角咖啡层层递进的走向……”恰逢红灯，许枝颜停下车扭头朝贝柠看来，“我觉得像明影帝这种级别的是可以肖想肖想了。”
贝柠正翻着手上一堆男一
他有点烦：“别想了，岑郁对他的定位很明确，绝对不会让他演电视剧。”
许枝颜眯着眼睛说：“如果是你去说呢？万一他就答应了呢？他今天还特意去询问你的病情，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对你还是挺关心的。呐，你先别说他心里有没有人的事，撇开所有，反正三个月后你们就分道扬镳了，从你经纪人的角度我告诉你，最后关头拉他演一部电视你可就赚翻了啊！”
贝柠倒不是在乎钱的事，他的内心有那么一点希望柏明砚出演一部他的电视剧。
虽然三年前柏明砚把他的小说评价得一文不值，但如今他的作品今非昔比。
而且，这三年他所有的男主角都是以柏明砚为原型写的。
“我试试吧。”
-
贝柠回到籣庭时，他那辆白色轿跑已经停在了车库。
俞妈见他进去忙说：“太太回来啦，下午您妹妹来了，说给您把车送来，等了您好久，还给您打电话了，走的时候脸拉得老长了。哦哟，我和他说话都不理人的，和电视上看起来根本不一样。”
对于俞妈的抱怨贝柠只是淡笑回应，他睡前习惯手机开静音，忘了调回来。
贝橙给他打了电话也发了信息，无非是想和他说演戏的事，语气有些不太好了，贝柠依旧没理。
先他一步离开医院的柏明砚居然还没回来，贝柠原本打算和他提演戏的事，便只好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边改剧本边等。
柏明砚回来时老远见客厅灯亮着，进门就见贝柠抱着电脑在沙发上睡着了，俞妈已经回去了，家里十分安静。
落地灯柔和光线打在他的侧脸，长睫落下扇影，他睡得很熟，连柏明砚近身都没察觉。
茶几上摊了一堆演员的照片，男女都有，有几张被整理了放在一边，他还做了标记，看来是在为新剧选演员。
柏明砚试图替他收拾，刚弯腰就瞥见一众照片下压着的一份购房合同。
他的眸色瞬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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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息间那抹熟悉的清冽香味萦绕不去，是柏明砚的味道。
贝柠本能抱住贪婪地闻了
对了，他昨晚在沙发上等柏明砚回来的，怎么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身上这是……柏明砚的西服外套。
“太太醒啦？”俞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饿了吧？快来吃早餐吧。我还担心您着凉想叫醒您，可先生不让。”
贝柠迅速站起来问：“柏明砚呢？”
俞妈笑道：“先生一大早就走啦，还特意嘱咐了让我准备您喜欢的灌汤包呢。”
走了？
贝柠忙给柏明砚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下被人接起。
“什么事？”
盖在贝柠身上的西服恍若还留着柏明砚身上的余温，电话那头却是他一贯冷淡疏离的声音。
贝柠的呼吸微顿，隔了两秒才想起他究竟为什么打这通电话。
他是想跟他提他新剧男一号的事。
那头似乎传来柏明砚助理杨赫的声音，柏明砚应着，又和杨赫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末了似乎才想起电话还连线着：“贝柠？”
贝柠收心：“没什么，这次是拍电影还是赶通告……哦，我其实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的，我们的协议还有三个月……”
贝柠这边还没收音，那头的人便沉冷又简短道：“电影，差不多三个月。”背景声夹杂了机场登机广播的声音，柏明砚又道，“登机了，挂了。”
嘟嘟——
贝柠盯住屏幕上“通话结束”四个字看了很久，谈不上失落还是难过，大约是习惯了。
下一次见面应该就是在解除协议的时候了吧。
-
电影的拍摄相比起电视剧向来都要私密很多，贝柠再次见到柏明砚是在一周后的直播访谈上。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谁放出的消息说影帝明砚要下凡试水电视剧，甚至还直指木宁宁的正在选角的新剧，虽然这个消息贝柠早从贝橙口中听到过，但网上铺天盖地的猜测是他始料未及的。
双方粉丝几乎天天都在炸街：
「宁宁老师的主角咖位层层攀升，如今舍我们明哥其谁，必须是我们明哥！」
「awsl！！这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和我最喜欢的男人啊」
「木宁宁X明影帝yyds，我可我非常可！！」
「什么时候官宣啊，
「宁宁老师一定要好好写我家哥哥的角色哦」
「楼上，不用担心我家太太的笔力，回去嘱咐你家明影帝好好诠释角色就行了」
「+1」
「+你个头，我家哥哥能下凡拍电视那是你们太太的荣幸！」
「姐妹别歪楼！！真爱粉请支持两位，不管是宁宁老师还是明影帝都是十分优秀的人！」
「啊啊啊，太激动了，我最喜欢的太太要和我家哥哥要合作了！」
贝柠的微博都快被@疯了，私信也在爆箱。
他没想到粉丝们居然这么希望看到柏明砚出演他的电视剧，他的唇角下意识勾了勾，然后他就是这个时候点到了柏明砚的直播访谈。
主持人：“这几天微博上到处都在传明老师要拍木宁宁老师的新剧，我看粉丝都很期待，请问明老师真的要演木宁宁老师的新剧吗？”
柏明砚一贯高冷：“不演。”
主持人明显愣了下：“啊？能问下为什么吗？”
柏明砚漠然：“小说太烂。”
贝柠的手一抖，直接碰到了回放，还把音量划拉至最大。
「不演，小说太烂」
「不演，小说太烂」
「不演，小说太烂」
柏明砚的声音如同魔咒一遍遍在贝柠脑海回荡。
许枝颜的电话很快打来，直接爆了粗话：“卧槽，柏明砚他什么意思？不演就不演，有必要这样诋毁你吗？”
虽然这不是柏明砚第一次说贝柠的小说烂，但他没想到他会当着所有人说出来，还是挺受伤的，原来他努力进步的这些年在那个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许枝颜还在愤愤不平：“我今早还和导演提这事呢，本来想着男一号用他，男二用你选的贺一献，简直不要太完美好吗？现在这真是……”
“颜颜。”贝柠打断他的话，“网上那些说他要出演我的新剧的消息不会是你放的吧？”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许枝颜的委屈：“当然不是我！你没松口的事我怎么会做？”
-
柏明砚走出演播室，岑郁就直冲过来，一把将人拖上车：“你什么情况？不是你说先把你要演电视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顺理成章地出演贝柠的新剧吗？”
岑郁快疯了：“就算不想演了也没必要说这样的话吧？你都不看看你微博上都被贝柠粉丝骂成什么样了！”岑郁翻阅着言辞激烈的评论区，苦笑道，“呵，这百万柠檬大军当初可是你一手培养起来的啊！简直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你拍电影中途出来接什么访谈了！”
叮——
“我去，贝柠更博了！”
柏明砚本能打开自已的手机，一眼就看到了贝柠发的最新微博。
木宁宁V：「是的，明影帝说过这辈了绝对不演我的剧」
岑郁撑大了眼睛：“你还说过这种话？”
柏明砚怒得把手机直接摔了，冷笑着：“他也没打算让我演。”
这些年他的小说一部部改编成电视剧，但他就从没想过给他留个角色。
就算这次早有风声说他要出演他的电视，他也没动过问问他的心思。他还记得那晚上他选出的几个男演员，其中一个被他认认真真地圈了出来，柏明砚是在机场的广告牌上看到了那张脸还有他的名字——贺一献。
他问了杨赫才知道贺一献刚得了视帝，正是当红的时候。
他还特意去贺一献的微博逛了一圈，他最后一条微博说自已暂时休假一段时间，好迎接接下来的重头戏。
这重头戏说的不是贝柠的新戏是什么？
“岑总。”杨赫硬着头皮问，“明哥的微博有点失控，要不要暂时关闭下评论？”
岑郁有些头大，柏明砚这么一来简直是引战，除了他的死忠粉，网上的路人粉几乎都是一边倒。
毕竟柏明砚出言不逊在先，而且贝柠的回应似乎在委婉地透露他邀请过明影帝却被拒绝了的意思。
键盘侠可爱死这种含沙射影的话了。
-
许枝颜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籣庭，打算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结果，贝柠评论区全是替他委屈以及各种安慰他的话，倒是柏明砚那边一片腥风血雨。
「太过分了，当我们粉圈没人是吗？祝你部部电影扑到死！！」
「以前还挺喜欢你的，现在，呵呵」
「木宁宁大大最棒，不稀罕你来演！」
「明砚回去拍你的电影吧，别来祸害电视圈！」
「xswl，看看那些所谓下凡的电影咖，
许枝颜缓了口气：“我还怕你被攻击呢，结果你还涨粉了。明影帝这么搞，倒是把所有的怒火全引他身上了，这波操作也是够骚的啊，他到底怎么想的？”
贝柠自从发了那条微博后就再没看过评论区，他夺下许枝颜的手机说：“行了别看了，你回去吧，我还得改稿呢。”
“好吧。”许枝颜收拾起身，“我也得跟导演商量商量用谁出演男一号。”
他走了几步又回来，俯身抱了抱贝柠说：“别不高兴了，等你恢复自由身我给你订票，咱们好好出去旅游放松。”
“嗯。”贝柠冲他笑。
柏明砚本来就不喜欢他，也看不上他的小说，虽然有点难过，却也并不意外。
也好，让他走的那天也能更潇洒一点。
许枝颜走后，贝柠连着三天一点灵感都没有，干脆买了张机票飞去海岛放空自已。
每天都去海边租张沙滩椅躺着睡觉，什么也不去想，连手机都丢在酒店，特别清净。
这天贝柠回酒店就见手机上一堆未接，岑郁打了十几通，还有一些是……柏家的人？
就那么怔忡一瞬间，岑郁的电话再次打来。
贝柠本能绷直了脊背接起来：“喂？”
岑郁几乎是吼道：“贝柠你怎么不接电话？明砚拍戏出了意外，现在人在医院，地址发你手机上了，你赶紧过来！”
贝柠的脑了“嗡”的一声，脱口问：“怎么回事？”
岑郁道：“一场悬崖戏，他身上的威亚突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