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没有立即回答。
立即回答会给人一种他急需要钱,急需要跟人合作的错觉。
尽管徐晴是林溪言的朋友,但涉及到金钱方面的合作,谈判应有的姿态还是得有的。
施然夹了块油光发亮的排骨,放进林溪言的碗里,笑说:“你吃啊,别坐着不动。”
林溪言欲言又止的看着施然,拿起筷子,闷头吃排骨。
施然放下筷子,看向徐晴说:“晴姐,你公司招人的时候,用过招聘软件吧?”
徐晴点头,心里猜测施然说的“别的事”,跟招聘软件有关?
“你在招聘软件上一年的费用是多少?五千?”
“差不多。”
“效果如何?”
“一般般。”
“招聘到一个人的平均成本是不是达到了上千块?”
“差不多。”
“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招到人,一个人一千块,二十个人起,需先付三个人的订金。”施然说,“你愿意吗?”
“你要做的就是这个?”
施然点头:“晴姐的公司也许不需要这么多人,但如保险、直销这类的销售岗位、公司,是非常需要人的。”
徐晴沉吟道:“你如何保证一定能给他们招到人?”
“为何要保证一定能招到人?”
施然的反问让徐晴和林溪言皆是一愣。不过相对于林溪言的疑惑,徐晴却是在短暂的思索后,隐约有点明白施然想干什么。
施然接着说:“在前期合同未签订前,我们可以打包票说什么招不到人就退钱,但在签订合同的时候,可以改成赔偿相等价值的简历。”
“简历的来源?”
“这个我自有办法。”施然说,“有兴趣吗?要有兴趣,可以投一点。”
徐晴想了想说:“你的所有成本我出了,收益我只要百分之四十。”
施然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成本我有。其实这种事情我不需要跟人合作的。只是晴姐你都找上我了,你和溪言又是那么好的朋友。”
徐晴听明白施然话里的意思,说:“也是,那我还是不掺和了。”
施然点头,没有多劝一句。
不管徐晴是真的放弃,还是故意以退为进,都跟施然没关系。
施然是需要一笔资金,解决未来的漏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非要与徐晴合作。
办法多的是。
此话题过后,三人回归朋友间该有的话题。轻松、愉快的吃完这一餐,徐晴又拉着林溪言逛街,施然充当拎包的跟班,默默的跟着。
差不多逛到十点左右,徐晴开车送施然、林溪言回家。
抵达单元楼下时,施然注意到徐晴对他欲言又止,心知徐晴还是想跟他合作,但他装作没看见,微笑的跟徐晴挥手再见。
同样欲言又止的还有林溪言。
打回到家后,林溪言就一直想跟施然说些什么,但或许是有什么顾虑,林溪言一直没开口。
施然对此没有装作不知道。
洗完上床,施然搂着林溪言温软的身子,说:“想跟我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们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溪言注视着施然的眉眼,过了会说:“你在学校那样,是不是就为了你说的招聘,攒本钱?”
“是啊,那种事需要的成本虽然不多,但还是需要一点成本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答应晴姐?”
林溪言不等施然回答,嚅嗫说:“我不想你为了钱,继续做那些事,你……那样等于是在骗人啊。”
“话不能这样说,我那只是另一种p2p。”
“可p2p本来就跟骗人没区别。”
林溪言说:“我知道你不会像那些人那样过分,但人心都是不足的,我真的很怕你在尝到这个甜头后,会做的越来越那个。”
“到时候就是犯法了。”
“然然,别做了好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之前说过的未来生活,但实现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这种骗人的方式啊。”
“我们可以上班,可以找银行贷款,创业。”
“我也知道上班
,创业来钱很慢,但至少这样我们心里安稳啊。”
施然沉默。
林溪言的劝说虽然让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林溪言就是这种性格的人。
施然有心解释两句,但话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意义。况且林溪言说的不错,他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在一定程度上是在骗人。
只是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他有良心,知道分寸。
在他这投钱的人是有一大部分人亏了,但亏得都不多,平均下来每个人也就几百块,在他们承受范围内。
而且施然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们若是不起贪念,又如何会被施然骗?
更重要的是,施然一直就打算等他最终计划成功实施,想办法从其他方面给那些亏钱的同学一点补偿。
见施然沉默不语,林溪言焦急的推了推施然,说:“然然,你答应我嘛。”
“晴姐不也说了可以承担你的成本,你完全没必要再做那种事啊。”
“你以为晴姐是在帮我吗?”
“难道不是吗?”
施然捏了捏林溪言的脸,无奈道:“亏你还是学会计的,这点帐都算不清楚。”
“你看啊,我做那个,虽然要以公司得名义联系客户,但实际上就是个小作坊,做不长久,我随便找个地方,租几个月就行了,员工也不用太多,有三四个就可以了。”
“就是这样,你需要的成本也不少啊,光人工就是一个大头。”林溪言在心里默默算着。
“人工是大头不假,但职员的工资可以在他们入职一个月后,压十天再发,也就是四十天,若是心黑点还可以压到下个月二十号,那就是六十天,这种时候,我早就有收入进账了。”
“所以,我提前要付出的成本只有房租、装修和弄个简陋公司网站。”
施然说:“这些加起来,撑死也就几万块。”
之前预计十万块,是施然一切往多了算,防止有意外发生。
“你知道我要做成了,能有多少钱进账吗?”
“多少?”
“全铜城有销售岗位的公司有一千多家,我哪怕只是和其中三百家达成合作,一个人头一千五。”
“不是一千吗?”
“那是最低价,我开价会开一千五,五个人头起订。就算是一千,三个人头起订,也就是三千块。三百个公司,就是九十万。”
施然接着说:“而且我不打算只收那些公司得钱,我还要收那些需要找工作的人的钱。”
“怎么收?销售这类的工作到处都是啊,他们没必要非要通过你找工作。”
“你忘了我学校那些临近毕业的学生?这些人其中大部分人怕麻烦,没来路。”
施然说:“我已经在收集他们的简介,等到了一定程度后,我就会拿着他们的资料,去跟一些正规的大公司谈。”
“你别看我学校就是个普通的二本,但我通过买卖考研资料,已经认识了一大批学霸级的人物,这里面不乏一本和重点大学的,有他们,那些正轨的大公司甚至国企都会乐意跟我谈。”
“到时候我就能两头收钱。”
“你可以算一下,这一样,我轻轻松松就能赚一百多万,而我付出的成本只有几万块而已。”
施然顿了一下:“现在你还觉得晴姐是在帮我吗?”
林溪言瞠目结舌,她这时才意识到施然说的事竟然这么赚钱。
一百多万啊,她得干多少年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照这样看来,晴姐的确有点……出几万块,然后啥也不干,就想要施然百分之四十的收益,这谁能同意。
不过作为朋友,林溪言还是不相信徐晴会这样占他们的便宜。她尝试替徐晴挽尊,说:“晴姐也许没想到这点,以为你只能赚一点。”
施然没有就此与林溪言争论,那样完全没有意义。他只是说:“你呀,也就适合打工了,你要是开公司,得被人坑死。”
“我那是没深想。”
林溪言嘴硬一句,接着说:“你看你也说了不需要多少成本,那我可以给你啊,我全部存款加起来了有四万多,要是还不够,我
可以找人借。”
“行吧行吧,你既然不喜欢我那样,我不做就是了。不过借钱就不用了,我这个月已经赚了三万多,加上你的四万,差不多够了。”
“这就赚了三万多?”
“你以为很多?”
“不多吗?”
“不多,算少的。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贪得无厌,一心只想骗人钱,我又怎么会只赚这一点。”施然故意这样说。
“我没有说你贪得无厌,我只是……”
施然打断道:“在我听来你就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我现在在你心里就是个骗子。”
“没有,我真没这样想,我……”
施然再次故意重重地叹气,打断说:“我这样是为了谁啊?我要是真的想赚钱,还没有底线的去赚钱,我需要等到现在?”
“你应该知道我是那种不求上进的人,我也跟你说了,我今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跟你一块天天待在一块,平淡的过一生?”
“我现在还不就是想早点赚到钱,早点实现我们之前说的未来?”
“是,我是可以像你说的那样,老老实实的打工。”
“但你已经工作这些年了,你觉得光靠打工能发财吗?那得需要多少时间?等我们存够钱了,人都已经老了。”
“至于创业……现在不比前几年,随便想个新奇的点子,都能拉到投资,那些投资人都已经冷静下来了。”
“而且说真的,在现有的科技上,好点子都已经被分割的差不多了,就算我真能想出一个好点子,也抵不过那些资本大鳄的跟进。”
“人呐,就是得现实点,反正都是为了赚钱,只要不违法,真的没什么关系。就像我现在在学校做的,跟那些大公司弄出来的盲盒、一元购,在本质上没有区别。”
“都是利用了人们的贪心。”
“不能因为他们是大公司弄出来的盲盒,就是正经的,我是个人,还是个学生,我给他们画了一张饼,我就是罪恶的,是犯罪,是骗子吧。”
林溪言急声解释着:“我真没有认为
你是骗子,我就是怕,怕你这样做占了便宜后,会越陷越深,怕你违法。”
“我在你心里难道有那么愚蠢?”
施然说:“我尝到了甜头,就一定得做违法乱纪的事?就像我刚才说的招聘,实际上跟我现在在学校做的事情没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学校的学生想赚零花钱,那些公司需要人。我那样做后预计能赚多少钱,你现在也知道了,等我有了那样的本钱,你觉得我还需要去做违法乱纪的事?”
“说真的,在这个时代,你只要能抓到漏洞,就能赚钱,而这些漏洞不全部都是违法,有很多是人们忽略的地方。”
“说的难听点,在能合法赚钱,能赚快钱的情况下,只有蠢货才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
“是是,我是蠢货,然然你别生气了,我真没有你是骗子,我只是怕你会走上歪路,我都想不到还能那样赚钱。”
施然又一次打断说:“我现在急着赚钱,除了是为了能早点达到我们说的未来,也是为了山青。”
“我跟你说过,找人是需要钱的,没钱,我们怎么找?总不能就靠我们两个人吧,那得找到哪一年?”
“我们是可以打工慢慢赚,但我们能等个十几年,山青呢?”
“换成我是她那种情况,我是一刻都等不了。”
一直默默听着的女帝听着这话一愣,原本因施然说赚钱为了和林溪言的未来,而有些不是滋味的心,顿时发生微妙的变化,嘴角微翘。
哼,算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有些良心。
而林溪言听到施然说为了女帝,心里本能的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得先让施然消气。
“嗯嗯,然然,你别生气了,我真没有认为你是骗子,我就是有些担心,你现在都跟我说清楚了,我就知道了。”
“你别生气了,然然。”
“不生气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施然嘴角噙着坏笑。
他很小就知道生气是最没用的情绪,它除了会让自己憋的难受外,没有其他益处,
但人可以借着生气进行伪装、达成自己的目的。
如他刚才除了想跟林溪言把事情说明白,挽回他在林溪言心里的形象,也是想趁机对林溪言提出一个条件。
以林溪言对他无底线的溺爱,眼下他又生气,林溪言为了不让他生气,一定会答应他。
“只要你别生气,什么事我都答应。”
“把你六月份买的那身衣服,穿给我看看。”
林溪言:……
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记得。
“我已经扔了。”
“少来,平时一件衣服破个洞,你都舍不得仍,要留下来当抹布,那件衣服,你都没穿过,你会舍得扔?”
“我真的扔了。”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刚还说什么事都答应。”
施然也是意外林溪言竟然还不答应。
“我的确扔了嘛。”
“我给你钱,你重新买一套。”
“……”
林溪言转身,背对着施然。
施然贴上去,手自然地伸进林溪言的衣摆,说:“你怎么还生气了?”
林溪言抓住施然的手:“我没生气,生气的是你。我本来就只是担心你,怕你走歪路,从来就没有认为你是骗子。”
“可你刚才说的话,让我不得不这样认为。”
“那你生气好了,别碰我。”
施然:……
喂喂,这反应不对啊。
林溪言又说:“除非你不生气,你才能碰我。”
施然失笑说:“你这主动权占的,生气的人是我,不该我提条件嘛。”
“我不管,你要是继续生气,你就别碰我。”
“我还就碰了。”
“你碰可以,我就当你没生气了。”
施然无奈说:“姐,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越这样我才越好奇,你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衣服。”
“就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好奇的。”
“那可是你要用来跟我确定关系的法宝,我怎么能不好奇。”
施然说:“其实你
不说也没事,我可以去问俞烟。”
“她不知道。”
“我看过你的日记。”
“……”
林溪言又抓住施然在她衣服里乱动的手。
“你要敢问俞烟,你以后就别碰我。”
“哦?我现在碰了,你能拿我怎么着……嘶,啊~”
“哼,臭流氓,你以为我真不舍得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