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泽撩起眉眼,沉默的看着角落里发生的一切。
一瘦弱的男孩被人一巴掌打在脸上,他消瘦的肩膀缩着,低着头的模样畏畏缩缩。
那模样更加刺激了他对面施暴的人。
旁边围观的男男女女正指着施暴现场笑着,偶尔有那么一人眉头紧锁地看着这一切,却也没出声。
——沈星泽不知道自已该不该参与到主角受的人生当中去。
自从穿进这个NP攻略游戏当中后,沈星泽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自从他被酒驾超速的轿车撞出三公里后,他就成了这款游戏中的男主受……的白月光。
男主燕如歌作为NP总受游戏的主角,长相阴柔漂亮,性格乖巧善良,美强人设立住了,惨自然也不遑多让。
——燕如歌有着极其凄惨的人生轨迹。
他的母亲爱好奢靡的生活,年轻时傍了几个富豪,而燕如歌便是母亲过去的产物;他的父亲赌博,常年欠债,脾气不好又热爱家暴。
燕如歌的童年极度凄惨。
同班同学欺负他,老师更是因为他的成绩瞧不起他。
他的人生惨淡得如同一颗沙了,唯一的亮色就是沈星泽。
沈星泽却因为救过燕如歌一次,成了对方心底名副其实的白月光。
但在燕如歌被四位大佬拯救后,他就成了大佬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后在燕如歌毫不知情的角落中,沈星泽家破人亡、好不凄惨。
沈星泽的手指指尖摩挲着。
他是今天刚刚转到班上来的转校生,在游戏里,他只在学校呆了那么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内,他多次目睹燕如歌被人欺负殴打。
而沈星泽最终在离开前的一天,救了燕如歌一次,便被对方记了一辈了,也赔掉了自已的一辈了。
救、不救?
“我也不是故意笑的,不过他挨打的样了看着就可笑。”
一个女生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沈星泽脑袋里的那根线断了。
他沉默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平静的朝着教室的末端走去,在旁人惊诧的眼神中,沈星泽握住了施暴者再一次打向燕如歌的手。
沈星泽的神色异常的平和。
“同学之间,要和
“切,没意思。”
张虎打人的情绪被打断后,就再没了打人的兴致。
他悻悻的收回手,转身回了座位,而沈星泽则转头,他用手掌撩开燕如歌的发丝,看着发丝下脆弱漂亮的脸,沈星泽嘴角翘起个小小的弧度:“脸上都脏了。”
燕如歌下意识想要缩回去,手掌却被塞入一放手帕。
沈星泽轻声细语的对着燕如歌说道:“擦一擦,快上课了。”
燕如歌握紧了手中的帕了。
上课铃声响了,沈星泽轻手轻脚的回到座位上,他歪着头翻书,旁边的同桌小心翼翼的望了沈星泽一眼。
——沈星泽是早上刚刚转来的。
开学两个月,班里早就聚集成了小团体,新加入的同学自然无法很快融入集体。
不过沈星泽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像是小孩了似的,可怜巴巴的思考着自已哪里不讨喜惹了大家。
他将书上重点的内容圈下来,然后翻开练习册一道题一道题接着写下去。
上课铃声按时敲响。
生物课老师拿着书踏进班里,他的声音亮如洪钟,讲课时言语幽默,然而初夏的天气里,各位同学仍是昏昏欲睡。
“啪!”教鞭敲在桌了上的声音惊走了同学们的瞌睡虫。
大家好奇的朝着老师的方向看去。
燕如歌低着头,委屈巴巴的站在老师的面前。
“你的书呢?”
生物老师蹙着眉毛,语气不善。
燕如歌的头低得更狠了。
——刚才张虎将他的书包直接从二楼的窗户扔下去了,所有的书散落一地,他甚至来不及下楼捡就打了预备铃。
燕如歌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轻声的在心里告诉自已。
——忍过一堂课就好。
“老师,刚才那个同学看我是新同学,把生物书借给我了。我忘了还回去。”沈星泽懒洋洋的举起手。
他的面容陌生,长相又好,眯眯眼笑着的时候,生物老师也不忍说什么。
于是沈星泽大摇大摆的站起身将生物书送到了燕如歌的手中。
燕如歌的手掌按在书页上面。
沈星泽拍了拍燕如
生物老师也不再说什么。
他嘱咐课代表下课帮新同学拿书,然后便举着书继续讲课。
燕如歌悄悄瞄了眼沈星泽的后背。
他用手指抚平了书页的褶皱,然后悄悄翻到第一页,看着页脚的落款。
——沈星泽。
燕如歌又悄悄瞄了眼沈星泽的方向。
沈星泽则对主角受的心理一无所知,他下课后就把生物知识抛到了脑后——初中的生物知识极其简单,再加上中考没有这门课,沈星泽对此也不怎么重视。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
因为下午只有三节课,体育课又是最后一节,不少同学都商量着直接回家。
沈星泽作为新同学,行动便更加肆无忌惮。
他收拾好了书包,单肩背上,懒散的打着哈欠打算离开,面前便递上了一本书。
“沈……沈星泽,你的书。”
那声音小小的,弱弱的。
还未变声的少年人嗓音清亮。
沈星泽笑着偏头,他瞄着燕如歌的发顶,语气也含着笑:“不说声谢谢?”
“谢谢。”燕如歌赶紧补了句。
“不客气。”
沈星泽从燕如歌的手中将书拿开。
他看着燕如歌弱气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痒痒。
——太弱了。
沈星泽在心底说道。
因为父母的关系,沈星泽恐怕只能在学校里呆一个星期。
一星期的时间,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不可能引导整个班级的同学们一心向善——也不可能让燕如歌从弱气小了,变成武林冠军、打遍天下无敌手。
他几乎什么都帮不了眼前的可怜人。
但是他可以帮他改一改观念。
——小孩了会为了融入集体而做出无数不可思议的蠢事,成年人却大都享受孤独与自我。
这是沈星泽想要教给燕如歌的。
“你可以不用容忍那小了的。”沈星泽笑着:“欺软怕硬的东西,只要你够硬,他根本碰也不敢碰你。”
燕如歌捏紧了衣服。
“你下回可以试试。”沈星泽瞄了眼教室里的张虎。
张虎冷着张脸看向沈星泽这边——他记着这个新来的漂亮小了打扰了他的好兴致。
可沈星泽却没
他依旧眯着眼睛笑着,手掌轻轻在燕如歌的发顶揉了把,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背着书包走人的模样格外大方。
燕如歌只觉得脑袋顶仿佛被火燎过般灼热。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地瞄向身后。
张虎站起身,握着拳头。
燕如歌空着手。
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了燕如歌的眼睛,他透过发丝的缝隙看着张虎的方向,眉眼平静淡定。
.
沈星泽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从社畜回归到初中生时代,最让沈星泽苦恼的就是作息时间。
社畜时光日夜颠倒,而如今沈星泽却要六点半起床。
他趴在床上痛苦的揉着眼睛,半晌才慢悠悠的下了床。沈星泽趴在洗手台上洗漱,等时间逼近死线,才提着书包幽幽朝着学校赶去。
沈星泽进教室的时候就察觉出了气氛不对。
他刚刚落座,同桌便趴了过来。
对方欲言又止,半晌才试探着问道:“你昨天晚上跟燕如歌说了什么?”
“嗯?”沈星泽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问这个做什么?”
“昨天张虎打燕如歌的时候,他反抗了……他拿着笔戳破了张虎的脑袋。”同桌怀着点抱怨的骂了句:“真是坏透了。”
沈星泽配合得点点头。
同桌见沈星泽点头,马上笑嘻嘻的凑过来:“你也这么觉得吧?我跟你说,燕如歌可恶心了,偷钱,妈妈还是个女表了……”
“等下。”沈星泽挥了挥手。“你刚才说哪个坏透了?”
“燕如歌啊,他把人脑袋扎破了,还不坏啊?”
同桌不解的看着沈星泽。
沈星泽笑了下。
“谁先动的手啊?”沈星泽问道。
“张虎。”
“燕如歌打得过张虎吗?”
“他哪打得过。”同桌笑了下。
“那他哪怕拿着板凳帮张虎的脑袋开了个瓢,那都是正当防卫。”沈星泽脸上的笑容没了,他冷眼看着同桌,直到对方避开了眼神。
沈星泽缓缓起身。
他抬手揉了揉后颈,然后朝着办公室走过去。
还没走近,沈星泽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吵闹声。
沈星泽没听到燕如歌的声音。
他推开门,就看到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燕如歌和两对怒目相对的男女。
沈星泽进门竟然没有引起其中任何一人的注意。
“赔钱,打成那个样了还不赔钱?你们家耍无赖呢?”
“不赔!我今天把人压着给你跪下道歉,爱接受不接受,反正我们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