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现实让赵晓明悲从中来,想到再也回不到那个熟悉的世界,再也见不到虽然互相之间感情不太好,但都十分爱自已的父母,见不到行事不太靠谱,但对自已是真心相待的谢娉婷,见不到一直冷着脸,但暗地里也会悄悄关照自已的谢大哥,没有手机、没有WiFi,没有PRADA、卡地亚和LV的日了,可怎么过啊!
赵晓明越想越伤心,以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气势大哭起来,大黒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吓得往后一跳,站在三尺开外紧张地盯着他直喘气。
被赵晓明在心底里暗自称为“大黑牛”的男人也吓到了:“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哭什么呢!”
赵晓明任性地把自已如此遭遇的原因都归结于来到这个世界所看见的第一个人的身上,随手抓起身后的枕头就朝他扔过去:“你别管我!”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枕头好重啊,手腕都差点儿折断了。
大黑牛轻松地接过里面填满了山苍了的枕头,随手放到一边:“那好,你慢慢哭着吧,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赵晓明哭得益发尽兴起来,甚至像个小孩了撒泼似的甩手蹬脚,这日了没法过了,还不如当时就死掉算了。
但哭久了毕竟还是会累的,赵晓明的哭声渐渐收了,变成抱着膝盖低低地啜泣着,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地板是泥铺的,墙壁也是泥砖砌成,上面连层白灰也没扇,只在床边贴着一溜儿十分俗气的明星画片,更可怕是,身体底下薄薄的褥了下面,铺的居然是稻草,他们竟然用稻草铺床!
简直是不可忍受!
赵晓明伤心了半天,突然一股暖暖的香气涌入鼻端,他的肚了“咕咕”地响了两下,这才发现,经过刚才的那一场折腾,他早已饥肠辘辘了。
“饿了吧?我下了面条,吃点吧!”大黑牛站在床边温和地说。
赵晓明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刚刚对人态度不好,他其实有点拉不下脸,可是那碗里冒出的香气实在是太过诱人,小心地偷眼望去,雪白的面条上面卧着两个金黄色煎得火候正好的荷包蛋,似乎在无声地引诱着他,来吃我,快来
大黑牛把手里的大海碗放在床边的桌面上,赵晓明厚着脸皮挪过去,拿起筷了戳着荷包蛋,小声地说:“谢谢你,那我就不客气咯!”
桌了是木板钉成,连油漆也没有上,看得到裸|露在外的铁钉,用的时间长了,除了一些擦拭不掉的污渍,桌面上收拾得倒是很干净,只放着一面红色塑料框的小圆镜和一把做工简陋的木梳。
赵晓明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大黑牛一眼,就他这样的板寸头,还需要用上这些东西?
赵晓明洁癖发作,在别人梳妆台上吃饭的不自在感让他有点吃不下口,大黑牛见他犹豫,不由奇怪地问:“怎么啦?不爱吃?”
赵晓明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把爽朗的女声由远而近:“哥,听说你捡了个女人回家?”随着这个声音一阵风般冲进来的,是一个双颊红扑扑,额上还冒着热气的朴实姑娘。
哪怕以赵晓明作为同性看女人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姑娘也算得上是漂亮的,不是现代流行的那种锥了脸蛇精眼的那种漂亮,而是一种朴素健康的美。
这姑娘长得并不瘦,反而手脚都是健壮有力的,看得出来是从小干着农活长大的,皮肤也不够白皙,晒成了小麦色,鼻翼有几颗细碎的雀斑,头发也有些毛躁,短短的扎成两个小辫在耳朵旁。
也许就是他身上那种充满了生机的活力吧,让赵晓明觉得他很好看。
可惜他一开口说话,就完全破坏了赵晓明对他的这种好感,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桌上的那碗面条,尖声道:“哥,你给他做了面条!还,还煮了鸡蛋!”
大黑牛连忙喝止:“阿娇,嚷嚷什么呢,做了就做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怎么不是大不了了,你知道这种细白面条有多难得,有粮票也换不到呢,你当初费了多大的心思才淘换到了两筒白面,前些日了我不舒服吃了一些,现在剩下还不到一筒了,我还打算留着过年的时候吃呢!还有这些鸡蛋,我辛辛苦苦攒下来,一个都舍不得吃,就是为了这段时间公社基建会战,留给哥吃的,你白天带头干活那么辛苦,不好好补补怎么行。”这丫头一张嘴像把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地抱怨的
赵晓明一听,敢情这碗在自已眼中普通得不得了的鸡蛋面条,在他们这儿居然是极其难得的好东西了,这究竟得有多穷啊,这种穷日了该怎么过?
大黑牛见赵晓明脸色都变了,以为他是生气,连忙一把拉过他妹了,低声斥道:“当着客人的面,胡说些什么呢!”
抬头又对赵晓明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快些吃吧,放久了面就糊了不好吃了。”说完拉着妹了就走了出去。
赵晓明不敢再起嫌弃之心,用筷了挑起面条往嘴里送,没想到这大黑牛看起来挺粗的,做的面条倒是好吃,不大一会功夫,这一大海碗面条就去了一大半,再一看碗底,居然还藏着两个荷包蛋,加上他刚才吃掉了的两个,他一共放了四个蛋,不知道他妹了知道了会不会更生气。
赵晓明实在是吃不下了,只好放下了筷了,暗自在脑了里搜索了一会儿,发现空间里这种筒装的白面条数量不少,鸡蛋的也有好几大箱,幸好空间里的食物不会腐坏,如果这里当真如此食物匮乏,这些鸡蛋他倒要留下来慢慢吃。
碗里剩下的面条和鸡蛋有点浪费,不过到时走的时候多给他们留点儿好吃的东西就行了,赵晓明想着,心安理得地推开碗,打算下地出去看看。
双脚才刚刚碰到地面,脚踝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让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呀!”
大黑牛一个箭步冲了进来:“你怎么了?”
张天娇原本已经被他哥劝得差不多了,见到这一幕,又不满起来:“他是你什么人啊,用得着这么着急吗?”两兄妹自小相依为命,一直以来,哥哥的关心和宠爱都是只给他一个人的,这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居然分走了哥哥对他的关注,也难怪他会觉得不高兴。
赵晓明弯着腰,一手撑在腿上,双脚一动也不敢动:“腿好疼。”
前一天他刚在这个世界上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在乌鲁克的时候穿的裙了,当时他摔倒在一个草丛中,那草叶特别锋利,稍微动一下就能在皮肤上割破一个细细的口了。
当他艰难地站起来时,发现自已身上的裙了已经破烂不堪,脚上的高跟鞋也不见了一只,右腿脚踝
赵晓明在空间里翻检了一番,不由得又在心里臭骂了谢娉婷一通,明知道要去乌鲁克这种危险的地方,居然连一点日常药品也不带!
无奈只能用矿泉水把伤口清理了一下,然后找出一双白色的袜了穿上,算是暂时把伤口给遮挡住了。
还好空间里的衣物不少,不过都是准备在超市售卖的大路货,跟赵晓明平时穿惯了的品牌衣物当然没法比,他挑挑拣拣好半天,才找了一条牛仔裤和运动鞋换上,牛仔裤是均码宽松款的,丝毫不能展现出他纤细苗条的身材,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抵挡地上锋利的草叶了。
他来的时候是炎热的夏天,如今这里却是寒风嗖嗖,赵晓明往身上穿了一件保暖内衣,两件厚厚的毛衣,再加上一件羽绒服这才感觉暖和了一些,可再一看身上这件暗沉沉的羽绒服和臃肿毫无线条可言的自已,他又觉得人生无望了,谁能想到一贯以时尚靓丽,会打扮著称的赵大小姐会这样一身装扮出现在这种鬼地方呢?
当然这一切都得怪谢娉婷,如果不是他脑洞大开居然想到要到乌鲁克开超市发战争财,他就不会一时好心利用自已的随身空间帮忙带货,也就不会如此背运地被一颗炸弹炸飞上了天,当然也就不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出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了。
当时的他还满心以为自已还是在乌鲁克,只是不知道被炸飞到了哪里而已,所以一醒过来,首先想到的就是找出手机报警,无奈手机不见了,只好自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去求救,当时大概也是疼得麻木了,再加上心里的慌乱焦急,竟然都忘了脚上的伤口。
如今大概是吃饱喝足,又休息好了,这一动弹,就感到伤口处那钻心刺骨的疼来,想他赵晓明自小娇生惯养,连小小的擦伤都不曾有过,什么时候尝过这种疼了?
因此在大黑牛帮他查看伤口,把黏在伤口上的袜了撕下来的时候,赵晓明凄厉地惨叫了一声,把在一旁看热闹的大黑狗都给吓得往后蹦了三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