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上午夏小芹把家里的棉被都晒一遍,吃过午饭后,她用三轮车载着夏修学,又去县城的大姨家。
“咚咚咚!”
夏小芹敲门没人回应,又站在门外喊道:“大姨?我是小芹,我跟我哥来看您和三姨。”
夏小芹等了两分钟,没有等到侯娟开门,但是侯娟的邻居阿姨回来了。
“你们来找侯姐?她不在家!”
“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夏小芹赶紧请问。
“她妹妹的女儿上午犯病了,现在他们都在县医院呢!”
夏小芹赶紧跟邻居阿姨道谢,带着夏修学直奔县医院。
夏小芹最近跑县医院跑太勤了,门诊处的护士都认识她了。
夏小芹朝相熟的护士打听到梁叶的情况,又赶紧推着夏修学,沿着坡道楼梯去医院的五楼。
五楼的精神科细分着内科和外科,但大部分人更偏向把他们统称为——“神经病”。
“神经病”更像是骂人的词语,其实它是神经上出现了病变。会发癫发狂会暴起伤人的,大部分都是精神病患者。
相比其他楼层的病人家属,这一层病人家属的脸上,多数是无奈和挣扎。
夏小芹很快就找到了梁叶所在的病房,夏小芹站在病房外的时候没有看到侯琴,走进病房里,才发现侯琴蹲在病房的门后。
她看到夏小芹和夏修学进来,仓促的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站起身用沙哑的声音问:“你们见到你大姨了?”
“没有,是大姨家的邻居说你们来医院了。”夏小芹小声的问,“小叶还好吗?”
提到可怜的梁叶,侯琴的泪水又流出来了。
她抹着泪说:“医生说他们治不了,让我们赶紧去商都或者京城。”
夏修学连忙说:“小叶之前不就是在商都看的病吗?你们赶紧再去找当时的医生!”
侯琴捂着脸不说话。
夏小芹蹙着眉问:“是不是钱不够?大概需要多少钱?”
“上次在商都花了300块钱,这次小叶的病情更严重了,最少也得准备500块钱。可我……我离开家的时候,身上只有二十多块钱。前几天你二舅送来了200块钱,今天又做检查又打针的,已经花了80多了。”
夏修学又问:“大姨是不是去筹钱了?”
侯琴哭着摇头:“你大姨不让我给小叶治了,她让我把小叶给梁家送回去。现在她和你小舅去找小叶的爸了。”
“不能把小叶送回去,他们会把小叶折磨死的!”夏修学攥着拳头说。
“我肯定不会把小叶送回去!我们村里有和小叶得一样病的人,他家里人用铁链子把人拴着,为了不让她闹,三天只给一顿饭吃,让她饿着没气力,活生生的把人饿死了!”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侯琴很怕自己的女儿有同样的遭遇。
夏修学和夏小芹仅是听起这件事,就觉得寒毛直竖。
夏修学求救似的看向夏小芹。
侯琴没有钱给梁叶看病,梁家人能说出让梁国栋休妻的话,肯定不会管梁叶的死活。
大姨和小舅不愿意让三姨养着小叶,二舅已经送过一次钱了,现在能帮梁叶的,除了夏小芹,没有别人了。
夏小芹知道夏修学在想什么。
夏修学亲生的母亲和三姨侯琴是双胞胎姐妹,她们五官相似,又是同样的心善。
在夏修学艰难的时期,三姨侯琴能硬挤出来50块钱,帮他凑手术费。
现在三姨到了困难的时期,夏修学岂能坐视不管?
夏小芹又怎么能坐视不管!
夏小芹主动提出来道:“三姨,咱们去商都吧。”
“我……我们?”侯琴直摇头,“你家过得够辛苦了,你奶又是那样的人,让她知道你偷偷帮我们,肯定要和你妈闹。”
“我已经习惯我奶闹了。”
更何况,夏老太太现在没住在她家,只要没人告状,不会知道她去哪儿了。
夏修学也道:“三姨,我妈和我奶那里我来挡着,你和小芹赶紧去商都给小叶看病。”
“可钱……也凑不够啊。”侯琴为难地说道。
夏小芹这里有200块钱,侯琴身上还有100多,加起来才300多,和预估的医药费还有一点儿差距。
“再借点儿吧。”夏小芹说。
她只能凑出这么多,饭店那边才送几天的豆腐,说好的月中结账,总不能让人家提前这么久吧?
并且,夏家也需要钱运转,夏小芹不能一分不留的都拿出来。
“好!”侯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她说,“你们在这里看着小叶,我去找人借钱!”
“对了,还要开介绍信。”
夏小芹回村里开介绍信,有被夏老太太知道的风险。
侯琴回梁上村开介绍信,有被梁家人扣住的风险。
夏小芹思考之后,说道:“介绍信我来想办法,三姨,你把钱凑齐就行!”
侯琴去凑钱,夏修学守着睡着的小叶,夏小芹则骑着三轮车去了县城公安局。
“你要开去商都的介绍信?”曹清羽好奇地问,“去商都又没出省,你在村里就能开。”
“我三姨家情况比较特殊,我和她去商都的事情不能被某些人知道,曹姐,你能不能帮个忙?”
曹清羽本来就是随口问问,不找村里开介绍信,直接来县城开介绍信的人本来就有不少。
曹清羽笑着说:“你这个大功臣让帮忙,肯定可以啊!对了,昨天楚公安还打电话询问你的情况呢。”
“楚哥的伤怎么样了?我忘了留他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
“他说没什么大碍,应该是没事儿吧。”曹清羽丝毫不见紧张。
在曹清羽眼里,楚天就是标准的铁汉,铁汉哪有怕流血的!
“你能把楚哥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行啊,你就用我这儿的电话打吧,我先去给你开介绍信。”
曹清羽把楚天的电话翻出来,让夏小芹自己去拨号。
夏小芹看着电话号码有点儿眼熟,好像就是周胜利当初报的那个电话。
电话拨通后,那边响了五声后才有人接电话。
“喂?”
楚天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怠,似乎还没睡醒。
夏小芹赶紧自报家门:“楚哥吗?我是小芹。”
楚天听清楚是谁后,瞌睡醒了一大半,并瞬间做了一个推测。
“你去了安县公安局?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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