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巧巧跪求把她们娘俩分出去单过。
艾老爷子头一个便不同意。
他考虑的比较简单,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只要把她们母女分出去,村里人便会说闲话。
孤儿寡母的都能让她们出去单过,老艾家这是有多抠门,多刻薄。
所以艾明山一直没有点头。
麻氏却是打心眼里同意让艾巧巧她们搬出去住。
“村里还有咱们的老屋,一直空着,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就让她们搬去那块好了。”
“不行。”艾老爷子摇头。
“咱们老屋不小,又是靠山,风水好着呢……”麻氏正说着,忽觉屋里气氛有些异样,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大伙都在看她。
那栋老屋可是有年头了,自打老艾家的祖先搬到小房村来就住在那里,许是那里风水真的好,从那时起,他们家的日子便一天天好起来。
可是后来他们的子孙嫌弃那栋房子太破旧,于是搬了出来,也不知怎么,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然而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肯再搬回去。
那栋靠山的老屋便一直闲置着,而且村里还有传言,说那栋房子里住着老艾家祖先的鬼魂,所以这么多年来,那房子没人敢住也没人敢买。
麻氏他们知道这些,艾巧巧这个外来人却是不知道的。
不过她会观颜察色。
她发现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于是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怕是那老屋不是什么好兆头。
“爹,我也不同意她们搬出去。”关键时刻艾永贵居然发了话。
麻氏一愣,如果说连她二儿子都不同意,那么她的意见艾明山就更不会听了。
“娘,巧巧才十三,很快她就能出嫁了,咱们家不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咱们连点嫁妆钱都舍不得给吧?”
艾巧巧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明明是有嫁妆钱的好吧,是麻氏把她的东西扣下了。
“等我忙完了小妹的婚事,马上就帮巧巧也寻个好人家,到时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咱们家也算是对我三弟有个交代……”
艾永贵一番话说的颇有人性味。
不过艾巧巧心里却是连半点感激之情也没有。
说的比唱的好听,帮她找好人家。
别是要把她卖了吧。
她还记得父亲带她去山里寻找野味时常说的一句话:趁它病,要它命。
现在她就得趁热打铁。
“爷,我不嫁。”艾巧巧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艾永贵黑了脸,“嫁不嫁由不得你。”
“爷,您忘了,二伯母想害死我,我怎么敢让他们安排自己的婚事啊。”
艾老爷子愣了愣。
之前艾巧巧数次提到这件事,他虽然听说了,不过因为艾巧巧活的好好的,所以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他总觉着一家人只要大家和和睦睦的,一切就会没事。
艾巧巧屡次提起,他都强压下了。
如果钟氏真的有害艾巧巧的心思……
艾永贵眼珠忽地一转,他站起来走到钟氏面前,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钟氏被打蒙了,捂着脸呆呆的看着艾永贵,“你……你……你为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懂事的婆娘,我在城里拼死拼活的挣钱,为了这个家,你看看你在家里都做了什么,连个小丫头都照顾不好!”
艾永贵向钟氏使着眼色。
钟氏会意,委屈的顺势跪了下去。
“爹,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巧巧,还让她误会了我。”
艾永贵也跪下了,“爹,我向您发誓,一定会好好善待三弟的孩子,就像我自己亲生的一样。”
听了这话,艾巧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艾明山心里满足极了。
这才是父慈子孝的景象。
他点了点头,伸手先拉了艾巧巧起来。
“巧巧不用担心,你二伯父不会失言,你就只管在家里好好住着……”
艾老爷子后面说了些什么,艾巧巧已经听不到了。
因为这些话都不再重要了。
艾老爷子拼力的掩饰太平,不过是遵循了村里的习俗,总觉着一大家子生活在一块才是和美。
不得不承认,艾巧巧的心里有些失望。
不止是在分出去单过的这件事情上面,对于她的这个爷爷,她也有些失望。
还是那话,老头子还算公正,但是却总是顾忌着“大局”,他更喜欢看着一大家子围着他转。
可能这样才会使他有种一家之主的感觉吧。
老艾家这边闹腾够了,聚在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渐渐散去。
怀安城,益草堂。
夜离殇撂下白瓷茶盏,眼睛仍在盯在医书上面,“查到了什么?”
益草堂的伙计恭敬的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把他在小房村看到的事情说了。
夜离殇缓缓抬起头来,语气波澜不惊,“艾家的老二要帮巧巧安排婚事?”
“是,说是先等着把艾家的老闺女嫁出去后就开始按排巧巧姑娘的事。”
夜离殇丢下医书,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结果却因为手腕无力没有提起来。
茶壶打翻在桌上,热茶流了一桌子。
伙计吓的头也不敢抬。
听风听雨想要上前服侍,却又有些犹豫。
因为这时的夜离殇表现的实在是反常。
他望着顺着桌角滴落下来的茶水,唇畔噙着浅笑,“艾家老二……叫什么名字?”
“……艾永贵。”伙计回答。
“知道了,你下去吧。”夜离殇重新敛了笑。
伙计恭敬的退了下去。
夜离殇起身来,唤了听雨去取干净衣裳,把他这身被茶水溅湿的袍子换下来。
不想听雨取来的却是那件之前借给艾巧巧穿的紫袍。
听风瞪着听雨,听雨想退回去时却被夜离殇叫住了。
“就这件吧。”夜离殇悠然道。
两个小童服侍着他换好衣裳。
一袭紫衣,外罩薄纱半臂黑,紫莲封腰,坠着流苏。
与平时不同的是,他的手腕上多了两只刺绣精美的护腕,紫色莲瓣状展开,遮住了他大半个手背。
夜离殇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信手从桌上的碟子里取了片薄荷叶子放入口中。
“备车。”他吩咐听风。
两个小童全都呆住了。
大半夜的,公子这是想去哪。
“去见个朋友。”话音未落,夜离殇翩然出了房门。
两小童急火火追着跟上去。
这还是他们公子自受伤以来,头一次主动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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