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楚君澜回过神,不动声色的压下心思,反握住徐氏的手道,“让母亲担忧了。今日的事真是捏了一把汗。”
“可不是吗,”徐氏叹息着,压低声音道,“你说这颖贵妃与淑贵妃之间的斗争,却要将你牵扯进来,我起初瞧着葛阁老家四小姐有些可疑,但后来才知道我是错怪了她。”
楚君澜不由得暗暗赞叹,不愧是大户人家做了这么些年主母的人,对一些事的敏感超出常人。
“其实母亲说的不错,这事儿我的确怀疑葛舒羽。”楚君澜将自己如何被引去梅园,如何又遇上二皇子,顺势跟去了寒梅夫人处的事说了一遍。
“想不到竟是这样……”徐氏听的咂舌,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脸上气的通红,咬牙切齿道,“想不到堂堂阁老家的女眷,为了搅合别人家的亲事,竟然下这样的功夫!若不是你有人脉,又有一技之长,今次可不是要将淑贵妃开罪透了?恭定王世子万一介怀此事又该如何是好?”
“母亲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这婚事已过了皇上的明路,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何况现在葛家母女不是也没得逞吗?您可别为了这事儿动气,不值当的。”
“那不行!你躲得过是你的本事,不代表他们没做过这档子卑鄙的事!我的女儿比他们强到哪去了,岂能由着他们欺负打压?”徐氏咬牙切齿,“澜姐儿不用怕,我回去与你父亲商量商量,就不信他们家还敢不要脸了!”
楚君澜心下一片动容,徐氏肯这般掏心掏肺的对待她,人心都是肉做的,她岂能不感动?即便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慈母她也依旧是打从心底里喜欢的。
“母亲,不要气啦。”楚君澜搂着徐氏的手臂摇晃,头枕着她的肩膀,“有您和父亲在,我吃不到亏的,让他们痴心妄想去吧,反正最后失落的人不是我,您若是生气,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了?太亏了,不值得。”
徐氏眉目柔和,摸了摸楚君澜的头,怒气都消了许多。楚君澜是个独立又自强的姑娘,虽然年纪比她的两个儿子都小,却比那两个都有本事。
虽然他们因皇上的一句话成了母女,她也曾担忧过,怕楚君澜不服管教将家里搅合的乌烟瘴气,但长久相处下来,她的想法已经转变了。
以前,她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如今,她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好孩子,你是懂事的孩子,这事儿你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担忧,我与你父亲自然会想办法料理,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便是了。”
楚君澜笑眼弯弯的点头:“好啊,反正女儿就只管吃吃喝喝便罢了。”
徐氏被她轻松的语气逗的噗嗤一声笑了。
回府后,楚君澜随母亲和大伯母先将老夫人送回春晖园,众人说了几句闲话便各自散了。
楚君澜回卧房休息时,徐氏去了外院书房。
“姑娘,夫人去外院书房一下午,奴婢听说夫人晚饭都是在外院书房和世子一起吃的。”紫嫣伺候楚君澜沐浴,用木勺往浴桶里添热水。
楚君澜头发高高挽起,悠哉的依着浴桶边沿闭目养神,笑着道:“你呀,消息还很灵通。”
“关于您的事,奴婢哪里能不上点心?您说国公爷回了府,就只在屋子里闷着,顶多只和三老爷和汐姑娘说说话,他老人家到底怎么想的?奴婢还听说国公爷这几天就要回庄子呢。”
楚君澜摇了摇头,轻声道,“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如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国公爷做什么事,都不可能只是单纯因为自己的喜好,咱们无须细纠,只需要明白这一点便可以了。”
紫嫣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反正奴婢只管多听少说就是了。”
楚君澜微微一笑,刚要说什么,却忽然睁开了眼,起身抓了浴巾裹在身上。
与此同时,后窗子传来轻微的叩响。
“呀,是不是世子呀?”紫嫣咂舌,“怎么这次来的这样早?”
楚君澜仔细听了听,紧绷的身体便放松下来,道:“许是知道我今儿入宫的发生的事了。你去放世子进来,卧房里别点灯,让他等我片刻。”
“知道了。”紫嫣点头,绕过屏风出了净房,快步走到卧房的后窗子旁,将窗子推开。外头站着的,果真是一身黑衣的萧煦。
紫嫣侧身放萧煦进来,仔细看了看周围,赶忙将窗子关了,随后吹了灯。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净房橘色的灯光隐约透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中夹着着淡淡的药草香和花香。
萧煦听着净房里淅沥的水声,不由得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坐在卧房墙角放的玫瑰椅上,面无表情,气质冷冽,生人勿进。
紫嫣吐了下小舌头,赶紧进去服侍楚君澜穿衣梳头。
不过片刻,便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萧煦抬起头,见便见了楚君澜的玲珑的身影。橘色的灯光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那种水汽中透着药香和花香的气息随着她的靠近而越发浓郁,让萧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来了。”楚君澜在他对面落座,笑着歪着头道:“我以为你今日会很忙,怎么这会子来了?”
萧煦抿唇,片刻后道:“宫中之事我略知晓,那个被收买的内侍我也找到了。你打算如何处置?”
楚君澜惊讶:“这么快?”
“嗯。”
“动用了不少关系,废了不少的力气吧?”
“还好。你若想出这口气,这人便可以好好审问一番,做做文章。”
那可是宫里的内侍,萧煦却敢说要审问。
无论如何,萧煦不肯保全自己而委屈她的态度让她很是开心。
“不必了。其实我知道是谁做的。这事也没必要纠结下去。”
萧煦惊讶:“你知道了?”
“嗯。今日的事从蛛丝马迹上来分析,便可知是葛阁老家捣的鬼,目的嘛……”楚君澜拉长音,撑颐倾身,凑近萧煦道,“他们为的,当然是让淑贵妃厌恶我,从而让你父亲重新考虑你的婚事。世子,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萧煦抿着唇,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觉得……他家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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