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没多说什么,也不敢多说。这事涉及太敏感,太大了。
素衣姑娘真的没猜错也没说错,师太傅的病真的不是病,而是被自己的亲孙女,师卿卿下了毒!
心腹心底叹了声。
真是万万没想到,王妃,哦,不,师卿卿那样秀名远播的大家小姐,又是师太傅亲自教养出来的,能干这事。
那毒不是什么绝毒,却比绝毒都可怕。因为那是一种混合了七七四十九种毒药炼制而成的毒,每一种毒药搭配稍微不同,解毒就不同。
弄错一点,就完了。
除了下毒者本人拿出解药,否则,真的没法解。
现在主上明面上让太医们在各种想办法给师太傅治病,实际上让巫教的掌教在炼蛊。
这毒大概也只有靠炼一只特殊的毒蛊来解了。虽然到时候毒解了又中蛊了,但好歹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这毒中毒也与其他毒不一样,中毒的迹象就像突然得了急症一般。那些太医们的确没查出来。是主上招来巫教掌教让其深更半夜偷偷诊治发现的。
师卿卿干得出来这样的事,为了师太傅的安危着想,主上也只有假装不知道。
今天这一出,主上顺水推舟把师卿卿限制在皇宫,也是为了那边师太傅那里好操作。
以免这师卿卿发现端倪狗急跳墙,到时候太傅的性命不保。
主上这几天这样对素衣姑娘,也是做给师卿卿看,麻痹师卿卿的。
这事也不好告诉素衣姑娘,师卿卿这个人论聪明敏锐和狠厉程度是真的不愧她的才名的。
就怕素衣姑娘那么率直的人知道真相后露出什么马脚。
只是,素衣姑娘受委屈了。
“这件事后,主上只怕是要好好哄哄素衣姑娘了。”
“能叫她认清自己的心最好。本王不是不准她回大景,而是她从未真正信任过本王。她心底最信任的人,永远只有凌三小姐。”
主上这是吃醋了吧?
一定是。
心腹偷偷咳了一下,“主上,凌三小姐只是一名女子。”
你大可不必吃一位女子的醋。
“阿七,你话太多了。”
“属下也不想多话,这不是替主上担心么。”
“素衣姑娘那么率直明朗,今天主上你说那些话,就怕她受不住。”
“本王都说那么明显了,她还明白不过来?跟在凌三小姐身边那么久,就一点也没学到?那就本王来教她。”
主上爷,你当谁都是你啊!
素衣姑娘也只是个比普通少女让人喜欢些的小姑娘罢了呀。
而且您真是无时无刻不带上凌三小姐来踩一脚啊。就这么吃味吗……
“素衣姑娘本就一个人在南疆,离开了自己的故土。又因为之前为主上怀……那事,到底是伤过心的。现今又因前不久凌三小姐恩师那边出事,素衣姑娘担心凌三小姐各种想离开南疆而被主上你强行留住。她离开无望,就说服自己这里有主上你,有殷离世子。除了主上你们父子,这南疆对素衣姑娘来说就是个彻底的陌生地,甚至是让她没留下什么美好记忆的地方。现如今主上你对她说她是外人……若是素衣姑娘伤心了,属下真怕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这话说完,心腹便清楚望见一脸冰霜的主上,眼皮狠狠跳了三下。
“做什么不好的事?笨死她算了。”
心腹一呆,差点一屁股墩坐在地上。主上居然也有这种少女少年一样的置气时候!
天啦,天要下红雨了吗。
果然是铁树开花……
马车继续前行,却在半炷香后,突然被呵停。
“掉头,回宫!”
玩弄人心者,终将被人心玩弄。
操弄局势者,终将被局势所弃。
总有些事情,是在自以为能揣度掌控人心的棋局者的意料之外的。
殷玄墨回到皇宫。
没有,整个皇宫都没有!
他陡然想到一个地方,瞬间浑身血液都开始冻结。
当远远看到万毒坑边缘弓着腰蜷缩着身体的身影时,殷玄墨脸色陡然惨白。
那蜷缩的身影听到疾驰的马蹄声,缓缓直起了身。
她就站在那里,正是夕阳落山的时候,她看见天际火烧云绚丽耀眼,但是那些美丽跟她毫无关系了。
小姐一定会怪素衣,但如有灵魂,素衣的灵魂一定会跋山涉水回到大景,回到小姐身边,回去向小姐请罪。
小姐,素衣让你失望了。
素衣闭上眼,抬手没有犹豫,握住插在胸腔那把匕首狠狠一拉,从胸腔里骇人悚然地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而后当着那遥遥疾驰而来男人的面,把那颗心率先扔进了万毒坑。
这颗心,给这无数毒物,也不给你。
“素衣!”恍惚中一声暴喝,仿佛雷霆之势。
素衣颤颤巍巍,看见男人发丝散乱,神情恐惧,整个人是从来没有过的狼狈。
素衣看着,便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快活,这种快活带着一种恶意。
不是说她是外人么。殷王爷,你也会为了一个外人露出这副神情来吗?
又觉得这一刻才是他们最近的时候,活像他真的对她多深情似的。
好像这一刻她说想要他陪她一起回大景,他也会答应似的。
素衣像个天真的孩子,露出一种稚拙的神情,用嘲笑的语气,轻声对他说。
“我不跟你玩了。”
——我不跟你玩了。
或许是她笑得太惊心,男人仿若被冰封冻在了原地,一步都没有力气迈出。
而毒坑旁,素衣费力地张开双臂,少女身体像断翼的蝴蝶,跌落深渊……
不放她走,她就连这具残躯都不留给他。
既然是外人,就在你的世界消散得干干净净吧。殷玄墨。
……
哽咽的诉说和幽长的回忆,阿朵眼睛几乎肿成了桃子。
她近乎看不清眼前的殷离了。
“世子殿下,您回来了,阿朵,阿朵也就放心了。”
殷离小脸上早已挂满了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我……”
“不是您的错。世子殿下您又怎么会想得到会发生这种事呢。”阿朵哭着宽慰。
殷离艰难的开口,“父王呢。”
阿朵摇头,“我不知道……从那以后,王爷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过。有人说,说王爷疯了。”
殷离墨黑的瞳孔一缩。
“但是奴婢不信,这处殿院除了今日殿下您来了,旁的人都不能来。只要靠近的人都无声无息被‘消失’了。王爷一定没疯。否则,怎么会让人守着这处殿院不准人靠近和进入……”
殷离现在迫切地要去了解所有的事情和情况,他在回来的路上什么异常都没听说,很显然,这一切都被掩盖下来了。
心底无比震惊难过的殷离告别了阿朵,出去后才刚刚下令把皇宫里所有管事和侍卫头领传来,就有人来禀,“殿下,大景摄政王和其王妃在宫外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