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霜见喻永桂目瞪口呆的样子,她想了下,正色道:“是不是我说的太突然了?……你放心,我不是心血来潮。我认真思考过的。”
杏杏默默的想,当时卿霜姐姐好像发呆了有那么一会会?
半柱香时间都不到吧!
这……真的是认真思考过吗?
杏杏陷入沉思。
卿霜见喻永桂还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她又攥了攥手心给自己打气。
喻永桂一直没吭声,她已经有些不安了,原本就白的肤色,越发的没有血色。
“你对我很好……等我嫁给你,我也会对你很好的。”卿霜鼓起最后的勇气。
她想,要是……要是她会错意了,喻永桂并不想娶她,那她,那她帮完郡主这次,就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喻永桂面前。
杏杏都急了!
四哥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跟个傻子似的!
你倒是说话啊!
喻永桂像是终于回魂一样,他声音有些干涩:“……可我对你并不算好。”
卿霜不高兴了,皱眉道:“你对我哪里不好了?”
“我差点杀了你。”
“说的就好像我没差点杀了你一样。”卿霜据理力争,“我们谁也不欠谁。而且后来我还去你家养伤了。前不久我中了毒,你跟郡主还救了我。”
喻永桂为之语结,定定的看着卿霜,好一会儿才问:“……所以你是因为这救命之恩,才愿意嫁给我吗?”
喻永桂眼里蕴着某种期翼,似是期盼卿霜说出什么话来。
卿霜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喻永桂眼中倏地迸出万千细碎的光彩来。
卿霜却是把那支红宝石步摇放到了桌子上:“还有这个。这支步摇,我很喜欢。还有那点心,我也很喜欢。”
喻永桂一个没忍住,冲动之下,还是问出了口:“只喜欢这些吗?……我呢?”
卿霜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喻永桂的意思。
卿霜原本想像先前回答杏杏那样,干脆的回答喻永桂一句“喜欢”,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喻永桂的脸,她脸竟是迅速的烧了起来,那句坦坦荡荡的“喜欢”,不知道怎地,竟像是在胸腔中迅速燃烧起来,几乎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
她只觉得浑身都烫极了!
卿霜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她甚至不敢再去看喻永桂的眼睛!
喻永桂看着眼前那向来清冷的少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他竟也跟着脸红了起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杏杏:“……”
她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觉得自己此刻不该在这里,应该出去才是……
杏杏当机立断:“我想起来有点东西落在外头了,我先出去一趟。”
说着她就直奔门而去,开门迈步出去关门,一气呵成!
杏杏还不忘嘱咐守在她院门口的侍卫:“谁来都别放进这个院子,知道吗?”
侍卫们都是杏杏带来的,都绝对听命于她,闻言齐声应是,看着就十分可靠。
杏杏满意一点头,背着手,去附近的亭子坐着玩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喻永桂已经走了。
卿霜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杏杏心里一紧,她小心翼翼的挪到卿霜面前,有些吃不准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卿霜眼神移到杏杏身上,有些愁眉苦脸的:“郡主。”
杏杏“啊”了一声,自己先紧张起来:“卿霜姐姐……”
卿霜“唉”了一声,愁眉苦脸的:“你四哥说回去后就带我去见他娘。”
“!!!”杏杏表面看着还算镇定,实际上心底差点要蹦起来。
不出意外,卿霜姐姐要当她四嫂了!
相比于杏杏的喜笑颜开,卿霜明显是有些发愁的。
杏杏笑了会儿也发现了,她亲热的坐到卿霜身边:“卿霜姐姐,你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些担忧?……别担心,我二婶人很好的。”
卿霜在喻家养伤的时候,是见过白晓凤的。
知道白晓凤性格直爽,确实不是难相处的人。
可问题是……
“……先前我不是差点杀了你四哥么?”卿霜叹气,“你二婶当时不是恨极了凶手么?”
卿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早知道今日,那天她下手就轻一些了。
杏杏“啊”了一声,想了下:“应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二婶婶先前对四哥的亲事可发愁了,眼下她要是知道四哥有了卿霜姐姐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儿,别说卿霜姐姐先前差点杀了四哥,就是眼下卿霜姐姐想砍我四哥,怕是我二婶婶还会在一旁递绳子呢。”
卿霜听的一怔一怔的:“真的?”
“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夸张,”杏杏食指拇指一捏,比划了下,“但也差不多吧!……总之,卿霜姐姐是完全不用担心!”
经了杏杏这么一安慰,卿霜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坐在一旁开始擦拭自己的刀。
杏杏看着卿霜垂头擦拭自己长刀的模样,心下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感慨。
她四哥是真走运啊。
这么漂亮又有实力的姑娘!
一包点心一支簪子就哄得人家要给他当媳妇!
运气好到她都有些嫉妒了!
……
翌日,杏杏刚用过早膳,外头侍女就来通传,说是罗姑娘过来了。
杏杏与卿霜对视一眼。
这时间倒是掐得刚刚好。
杏杏开口:“请罗姑娘进来吧。”
罗轻柔在侍女的引领下,娉娉婷婷的进了屋子。
她今儿穿了身兰色的纱裙,细腰处系了一条蜀锦的腰封,更显得腰身纤细,峰峦饱满。
杏杏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罗轻柔进来后,一脸羞赧的垂着头:“昨儿小女醉酒,虽说饮了醒酒汤,但也多有失态。今儿一早小女彻底醒了酒,想起昨日的情态就脸皮滚烫,坐立难安。这才赶紧过来跟郡主请罪……”
罗轻柔说着,抬起她那涨红的脸,讷讷道:“郡主……”
杏杏笑道:“罗姑娘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昨日都已经说过了,无妨的。”
罗轻柔眼里满是感激:“郡主真好。”
杏杏笑了笑,没说话。
今日杏杏的行程,是要去城外玉亭山登山赏景。
这玉亭山,在庵江城外这片连绵的山脉中,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坐落在群峰间,因此得名玉亭山。
再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坊间流传,没成亲的女儿家爬了玉亭山,就能生得亭亭玉立的,寻一门好亲事,因此很受庵江城里小娘子们的欢迎。
那些未成亲的小娘子们一道约出来郊游,十有八九是选在玉亭山。
杏杏既是打着“游山玩水”的名号,这玉亭山自然是安排在了来庵江后的第一站。
杏杏先前选出的那三位陪玩小娘子,除了早早就来杏杏院子的罗轻柔,另外两位,一位是主簿家的女儿,秋沅桑,今年十六,已是说了人家,就等对方明年科举取了功名后再嫁过去。
还有一位,也是庵江本地的名门望族家的女儿,叫安蓁蓁。
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陪着杏杏坐在马车里,一时间这马车都好像亮堂了几分。
其实杏杏先前还是冯永永时,倒是见过一次这主簿家的女儿秋沅桑。当时知州夫人罗氏设宴邀请“冯永永”来家中玩,当时主簿夫人江氏便带着女儿秋沅桑过来作陪的。
当时秋沅桑对杏杏态度淡淡的,虽说称不上无视,却也如何都跟热情沾不上边。
眼下秋沅桑对杏杏倒像是换了个人,她风趣幽默,一路妙语连出,就连杏杏,也忍不住被逗笑好几次。
这一路行来,马车里满是笑声。
而安蓁蓁年龄比杏杏还要小上半年,一派天真,纯真质朴。
罗轻柔则是柔风细雨润物无声般照顾着杏杏,比卿霜这个半路出家的假侍女要妥帖细致多了,若非杏杏较常人更敏锐,她未必都能察觉到罗轻柔一直在照顾她。
不过,杏杏发现后,眼神落在罗轻柔身上的时间一长,秋沅桑自是也发现了。
秋沅桑掩唇而笑:“昨儿罗妹妹替郡主挡了不少酒,今日又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郡主,可见对郡主是一片真心。”
话是好话,但就是这么一说,怎么都觉得带着股不对劲的味儿。
罗轻柔却恍若未觉,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一笑:“秋姐姐莫要笑话我了。我昨儿喝多了,出了不少丑,承蒙郡主不弃,不然我今儿都没脸见你们了。”
说着,罗轻柔满是感激的又看了杏杏一眼。
“郡主待我这般好,我想着总也要回馈下郡主才是。”罗轻柔脸红红的,羞赧道,“……但我又实在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不像秋姐姐神思敏捷,妙语连珠,也不像安妹妹纯真可爱,只能帮郡主做些杂事。”
这话一出,秋沅桑哪里好意思再说什么,她笑了笑,倒是拿起马车里小几上放着的茶壶,给罗轻柔倒了一杯:“瞧罗妹妹说的,我哪有你说的那般好?……来,罗妹妹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杏杏也没说什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这玉亭山的景色倒是与我一路行来看到的那些,都有点不同。”
秋沅桑笑着给杏杏介绍:“郡主好眼力。这玉亭山因着山势特殊,山沟也较多,形成了独特的形貌,里面长的树,不仅有我们本地的一些常见树种,还有一些塞北的,甚至南蛮那边的,都有。这些混杂在一起,确实跟外头的山,都不大一样。”
杏杏笑着点了点头。
她们中途在一处适合小憩的溪边停下了马车。
杏杏眼下是郡主,她虽说想把脚伸在小溪里玩会儿水,却也因着旁边罗轻柔,秋沅桑,甚至最小的安蓁蓁都没有要下水的意思,她自个儿去未免有些打眼……杏杏还是歇了心思。
只是跟几个小姑娘一道蹲在小溪边,撩着水玩了会儿。
一行人正要起身走时,这小溪附近那条上山的路上竟是传来了马蹄渐近的声音,还有年轻人的说笑声,显然是有那么一队年轻人打马经过。
见杏杏似是因着这声音稍有驻足,秋沅桑笑着过来跟杏杏介绍:“应当是青山诗社的人。他们青山诗社的人经常在风景秀丽之地吟诗作对。我好像隐约记得,他们这几日是定在要在隔壁的洛神山之顶结社。方才应当是路过。”
杏杏点头。
然而等杏杏她们马车继续往玉亭山山上走的时候,方才那些年轻人,又去而复返了。
听着那马蹄渐近的声音,竟是要越过杏杏她们的马车,也去玉亭山山顶了。
秋沅桑“咦”了一声,同杏杏道:“郡主稍等,我问问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秋沅桑掀开了车帘,几个年轻人结伴打马经过,秋沅桑喊住了其中认识的一个:“宁公子!”
那叫“宁公子”的勒马停缰,骑马过来了:“咦,这不是秋二小姐么?秋二小姐这是也要去玉亭山山顶?”
秋沅桑笑道:“是啊。你们呢?我先前不是听说,你们要去洛神山么?”
“哎,别提了。”宁公子抱怨道,“我们都过去了,结果发现大概是前几日的暴雨,那边的溪水暴涨,今儿去洛神山山顶的必经之路竟然被冲垮了……左右我们都已经出来了,便改成了玉亭山。”
那叫“宁公子”的人顿了顿,“啊,秋二小姐,你们也去的话……我们过去是不是不方便?”
这宁公子显然很有眼力劲儿,这马车豪华得很,单凭秋沅桑的家世,怕是坐不得这样的马车。
也就是,马车上真正尊贵的,另有他人……
那么,这些日子来这庵江城最尊贵的,还能有谁?
这宁公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怕是那位福绥郡主,就在车上!
是以他才有这么一问,是不是不方便?
秋沅桑显然自己拿不了这个主意。
她道了句“稍等”,放下车帘,回身看向杏杏,小声道:“郡主,您看?”
安蓁蓁噘嘴道:“哎呀,是咱们先定的要去玉亭山,让他们去旁的山便是了嘛!他们搞诗社吵得很,不要让他们来影响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