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术！
柳寻香说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无一不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所以这两个字在他们耳中是听的清楚，不过却也听得茫然。
他们也从未听过这两个字。
原来，这世间大道三千，但若是真要细数下来，那何止三千，而在这斑杂如过江之鲫的大道洪流中，会有什么样的大道神通，谁也不知道。
谁也不敢说全知道。
“我应当猜到了是什么。”
就在众人茫然时，身材挺拔的子路眼中带着一抹追忆之色，突然说道：“我或许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何为信术。”
子路的话让众人把目光皆投向了他，就连孟劫白越二人，亦是如此。
好在子路没有故作高深姿态，只是带着几分不敢确定的口吻说道：“我在书院曾看过一本典籍，里面记载了许多有关夫子的事情。”
典籍记载，说是百万年前，夫子带众弟子周游各大星域，与一处荒蛮星上歇脚，那荒蛮星比如今的落圣星灵气还要贫瘠，根本就没有修士的存在。
所以那里的人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刀刃棍棒.....
在那颗荒蛮的修真星上，人们虽然过的拮据，但却也民风淳朴，他们依山傍水建立村落，由村落的男人去山上打猎，然后回来将打到的猎物分发给每个户落。
夫子觉得有趣，便起了教化之心决定留在那里一段时间。
然而有一天，村落的三名猎户早起约好上山打猎，结果才至晌午的时候，三人便连滚带爬的跑回来，口中还不停念叨着，说那山中有虎兽吃人。
村落倚靠大山已经倚靠了好几辈人，当中野鸡野兔甚多，却从未听长辈先人们提这山中有虎兽一说。
村中人自然皆是不信，还有人出言调笑，说这三人没出息，接下来几天，村中狩猎也没有村民受伤遇害，此事便被忘却。
可日子没过几天，村中又有几人结伴去山中狩猎，同开始那次一样，不到晌午，几人便带着慌乱之色踉跄的回到村落。
村中人问询原由，几人竟异口同声，说那山中当真有虎兽存在，村中人这下开始有些摇摆不定了，他们请来了村中的年迈长者来辨上一辨。
可长者们在听完几人的诉说之后，也不敢确定话中真假，最后经过一夜的商讨，最终决定派遣几名村中好手结伴前往山中一探究竟。
七八个村中壮汉带着弓箭长刀就这么去了山中，这一去便是一天一夜，七八个壮汉上了山之后，再也没了音讯。
村子的人终于开始有些慌了，等到第三天的太阳刚升起来时，村长感觉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棘手。
当即便决定让村中的老弱妇孺都留在家中，关好门窗，然后自己则带上村中剩下的所有男丁全部上山，立誓一定要将那七八个汉子找回来。
三十多名汉子举着火把从白天找到黑夜，直到第二日，他们才在山中一处隐蔽的石缝中找到了仅剩的一名汉子。
此时的汉子浑身血迹，精壮的手臂上还留着一道血淋淋的爪印，正躲在石缝中颤抖不止，众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弄回村子。
人虽然回来了，可回来之后的他却如同着了魔，整天茶饭不思，口中只念叨着，那山中虎兽能腾云驾雾，一口就能吃掉一个成年汉子等等。
待在村中的夫子见着汉子手臂的爪印，心中有惑，便决定带着众弟子趁夜上山去会会这虎兽。
村中人都是凡人，自然没有夫子这些修士的本事大，可夫子和弟子们将整座山都掀翻了个面，也没能找到村民们口中说的那只虎兽。
这下众弟子们也都开始犯难了。
这山中明明无虎兽，那之前这些村名所说的虎兽又是何物，其余人为何又丧命兽口，仅活之人手臂上的爪印又如何解释？
夫子也心觉怪异，便让座下弟子轮流守在这山中，一连守了几个日夜，别说虎兽，愣是连个跳起来半人高的野兽都没有。
弟子们无奈，只能回村将此事告知夫子。
夫子只好找村长将此事道出，村长见夫子气势不凡，门下弟子又各个身怀鬼神莫测之力，便信了夫子的话。
村中人又开始如往年一样去山中打猎，只不过这次，夫子却是一人独自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想要看看那只虎兽究竟为何物。
果不其然！
当这些村民走到半山腰处时，山中忽然腥风大起，百鸟惧惊，而后只见一只黄白斑纹交杂的碧眼吊睛虎忽然从旁边的灌林中一跃而出，扑向众人。
“当真有虎兽？”旁边一宗门的蕴象大能听得入神，出声问道。
子路点点头，却立马又摇摇头。
“那只虎兽有形无实，夫子根本伤它不得，但让人奇怪的是它偏偏能生啖村民。”
最后，这只虎兽在夫子面前，愣是生生将众人撕咬杀死，这件事也成了夫子一生中最难以释怀之事。
直到他化道天地的那一刻，他才幡然，留下一句，这冥冥世间，或许真有某种为世人所不知的奇异力量存在……
子路说完，众人皆沉默。
夫子是修真界开始至今，都称得上最顶尖的存在之一，纵然他早已化道百万年，却依旧没人敢自诩能够与他并肩。
可就是这么一尊禁忌存在，当年居然都无法击杀一名虎兽，那这虎兽当有多么逆天。
旁边听完始终不说话的叶天骄却突然接话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子路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恍然，他们叶族的那位传说之祖不就是如此吗。
“对，这个或许就是....信术。”
众人顿时背脊发凉。
只要你相信，它就会存在，这该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其他人又如何抗得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此子，就更留不得了。”两禅寺的一名僧人双手合十，面带慈霭道：“此子性格凶戾，胆大包天，这次惹怒帝族，使得落圣星上万千生灵遭殃，如今又身怀如此诡异的力量，若是不除掉，日后远古星空必将生灵涂炭！”
子路蹙眉道：“两禅寺的道友说的没错，于公于私，此子都必须除掉，信术虽然强大，以他蕴象境修为催动定然会灵气大损。”
“那时候就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那位天人境的前辈，就会让他死的很惨。”
柳寻香并不知道远处的那几尊修真星顶尖的存在已经替他写好了结局，他现在的心思已经放空，唯有身体因为本能，还在一拳一拳轰击着虚影。
“这一拳是你欠落圣星的！”柳寻香双目森白，语气冰冷，那修长的手指狠狠抓住虚影的头颅，而后右手握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以虚化实，可这一拳的力度依旧无法让虚影感受到疼痛，但却能让他本就虚幻的灵身，更淡上几分。
“吼！”虚影暴怒。
他地高位尊，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可在柳寻香身后的那双眼睛下，他催动全身的灵气也无法挣脱四周带来的压抑和窒息感。
“这到底…这到底是什么！”
没人告诉他答案，唯独能告诉他的，只有面前这个白发青年冰冷的神情和他那拳拳到肉的打击。
“这一拳，是你欠东域的！”
“这一拳，是你欠我的！”
柳寻香面色冷静，出手疯狂，一番如疾风骤雨般的打击下，使得虚影除了本能防御之外，找不到任何出手反击的机会。
“不过是尊意识凝聚的灵身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以为我不敢毁吗！”
在柳寻香最后一拳将虚影轰的倒退数步后，他那白色的眼眸中再次涌动着红色闪电。
那是他的灵识！
当年在东域，他就是靠着这股灵识之力叱咤大秦，眼下借助无瞳真身再次施展，那股久违的强大再次涌上心头。
“这…他要做什么！”远处有修士失声尖叫起来。
那可是一尊超越神玄的天人境存在，怎么可能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眼下，更是要被人灭杀……
这根本就颠覆了修真界的常识！
“死！”
随着柳寻香一声低喝，眼中的红色闪电排山倒海，剧烈翻滚之下猛然迸发而出，速度快的让虚影天人境的实力都没能闪躲成功。
“柳！寻！香！”
“你给本座记住了，你的命，本座会亲自来收，你……好好活着。”
灵身就是修灵分裂出的一道碎片，通过凝聚储存的灵气而形成，而柳寻香的修灵，几乎就是所有修灵的克星。
信术加持一下，他的修灵之力如灭世雷霆，直接将虚影眉心深处的碎片击得粉碎。
清脆如碎冰裂开的声音之后，虚影的身子开始消散，就像是被风吹动的云雾一般，最后消失在了已经残破不堪的玄灵山上。
一尊天人境的虚影，就这么死在了一名蕴象境的修士手中……
废墟中，一缕白发随风飘扬，柳寻香孤身一人站在原地，环视着周围被波及的玄灵山，眼中有些疲惫。
神通打碎了山峰，燃烧了宫殿，也震死了不少低阶修士，原本一场属于中州的盛事，眼下却演变成了人间炼狱。
残肢断骸，哀嚎四起，而这，还仅仅只是序幕。
“你该走了。”远处，孟劫说道。
柳寻香回神，森白的瞳孔已经恢复了原样，他苦涩的笑了笑，摇摇头道：“我的确该走了，可我又能去哪，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的容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