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内,喜烛高燃。
侍剑和其他婢女嬷嬷都被秦琅挥手遣了出去,门外喧闹声阵阵,屋里却忽然静了下来。
沈若锦的红盖头被挑开,她一抬眸,就对上了秦小王爷那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
这临时换的夫君,长得是真好看。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即便往后日子过得不顺,看看夫君这张脸,心情也能好上许多。
两人芙蓉帐里,红烛光下独处,沈若锦同他这样对视着,连她这种自小在美男堆里长大的姑娘都止不住的心跳失衡,耳根发热。
“沈若锦,你脸红什么?”秦琅忽然倾身下来,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耳垂。
新娘子白嫩的肌肤染上了些许桃花色,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秦琅在沈若锦耳边轻笑,“耳根子好烫,上花轿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还敢当众问他要不要换新娘?这会子却明显有点紧张,放不开。
沈若锦平日里遇事不慌,喜怒也不怎么上脸,但她毕竟也才十八岁,第一次成亲。
只是她一向不服输,被秦琅这般调侃,直接握住了秦琅的手,将人拽得一同坐在喜床上。
红纱帐晃了晃,喜床上的花生桂圆红枣被扫落下去,撒了一地。
沈若锦握着秦琅的手,抵在床柱上,“不是我脸红、耳根子烫,而是你眼睛发红,手掌发热啊,夫君。”
这一声“夫君”喊得十分突然,秦琅微怔,又很快反应过来,反握住了沈若锦的手,反过来将她压倒在榻上。
秦琅薄唇轻勾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沈若锦抬脚就要踹他,忽又想起眼前这人是自己新婚的夫君,不是正在交手的仇敌。
她收回夺命腿,尽量让身体放松下来,“你不也挺急的?合卺酒都还没喝,就要圆房了?”
他俩此刻肌肤相贴,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彼此的体温,姿势实在暧昧。
还真跟马上要圆房似的。
恰恰此时,门外有小厮来请:“二爷,世子正找您呢,该出去宴宾客了。”
“不去。”秦琅还保持着将沈若锦抵在榻上的姿势,想也不想就拒绝,“什么宾客能有陪新娘子重要,他爱宴宾客让他宴去。”
沈若锦推了推他。
秦琅非但没起身,还抬手把她头上的凤冠摘下随手放到了一旁。
沈若锦的三千青丝散落下来,堆在红绸喜被上,原本昳丽的容貌,瞬间美艳到了极致。
闺中密景,旖旎绮丽,红罗帐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小厮请不动新郎官,垂头离去。
没一会儿,王府管家来了,站在窗外恭声道:“二爷,王爷叫你过去一趟。”
“不去!”秦琅都气笑了,“扰人洞房花烛夜,算什么亲爹?”
“二爷,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管家也没请出新郎官,转身回去复命了。
“你当真不去?”沈若锦忍不住笑,稍稍用了点力,一把就把秦琅推得翻了个身。
满床都是花生红枣,还挺咯人的。
秦琅倒是躺的挺舒服,抬手勾了一缕沈若锦的青丝在指尖把玩,“我要是去了,岂不是让你独守空房?”
沈若锦还没说话,外头又来了人,这次的声音挺急的。
“小王爷不好了!海棠红正在台上唱曲呢,有个纨绔喝多了上去就扒她衣裳,要当场幸了她去——”
秦琅一手撑在床柱上,缓缓坐了起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门外那人道:“是、是李相家的二公子!那李二也就是知道小王爷今日成婚,这才去钻空子,若是您在,他如何敢呢?”
秦琅嗤笑一声,却什么都没说,反而起身解开了喜服的衣带。
沈若锦见他被人请了三次没有离去,忍不住问他:“今夜真要圆房?”
秦琅微微挑眉,不答反问道:“怕了?”
“怕倒也没有。”沈若锦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只是秦琅,你堂堂镇北王府的小王爷,忽然看中一个侯府庶女,要娶做正妻,还要跟我同一天成亲就已经很奇怪了。
今日事发突然,我一说换亲你就答应,连迟疑都没迟疑一下。
现在更连你一掷千金捧红的戏子美人都抛下不管,要在这洞房之中陪我……”
她看着秦琅,一一说出对方行为里那些说不通的地方,最后下了结论,“你真的很不对劲啊,秦小王爷。”
秦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像是有什么深埋于心的秘密忽然被人撬开了冰山一角。
于是,外人眼中风月场中的多情郎,锦绣阁里的风流客,此时此刻竟不能再直视沈若锦的眼睛。
秦琅转身背对着她,把脱下来的喜服挂到木架上,从一旁取了件常服套上。
他借着系衣带的功夫沉下心来,走回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新娘子,“沈若锦,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方才宽衣是要睡你吧?”
沈若锦没说话。
谁让她刚才真是这么想的。
秦琅扔给她一句,“你想的美。”
沈若锦顿时:“……”
这秦小王爷,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秦琅当即又道:“我方才不过就是试你一试,没想到,你竟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他薄唇轻勾,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模样,“你果然对我图谋不轨。”
还能这样?
沈若锦又气又好笑,“话都被你说了,那我若是不图点什么,反倒吃亏。”
她本就图镇北王府的权势和钱财才换嫁,倒也不算被秦琅冤枉了。
秦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王府之中什么能图,什么不能图,望你心中有数。”
“自然。”沈若锦点头应下。
权势富贵可图,情爱真心不可。
她心中早就有数。
秦琅转身走出洞房,点了几个近卫随从连夜出府去了。
沈若锦听那动静,是要去戏楼英雄救美。
这一去,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
她这般想着,起身脱了嫁衣,只剩下最里层的白色里衣。
秦琅出府的动静很大,外头的婢女嬷嬷们议论纷纷,说新婚夜就不同寝,这婚事怕是难长久。
侍剑端了热水进来,低声问:“洞房花烛夜,小王爷怎么留姑娘一个人在这?”
“他怕我图谋不轨。”
沈若锦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似乎还真有些发热。
不过,她看秦小王爷方才离去的背影,怎么气势汹汹里,隐约还带了几分夺门而逃?
怪事年年有,今日格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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