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这一走就是半个小时,姜念见越走越偏,声音里带着不解:“陆执,你班长是住军区嘛,怎么这么偏僻。”
陆执解释道:“一开始上面安排,是让班长住军区大院方便点,可班长觉得容易遇到熟人,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
“熟人?是说你们嘛。”
“不是,是班长媳妇,她改嫁就在军区大院,要是班长也住那边,会很尴尬。”
姜念眼里闪过了然,原来是这样,难怪会找这么偏僻的地方住,要是碰上前妻是难堪,还不如住远一点。
“那班长媳妇改嫁后,是不是还生了孩子,回来看过班长和前面孩子吗?”
陆执声音越发低沉,带着几分感伤。
“偶尔来,不过每次来不如不来,不是炫耀现在多幸福,就是想从班长这要钱,总之过分的事做了很多。”
姜念皱着眉,一个女人改嫁后,还回来跟前夫要钱,这到底是多厚的脸皮。
难道就没想想,前夫跟儿子靠着救助金,活着本来就很艰难,她来落井下石,那不是逼人去死又是什么。
“那上面,没有人管吗?”
陆执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想管,但到底没办法让人看着,谁也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时候来,管起来难度很大。”
“除非班长愿意回大院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她就算想欺负人,我们也能照看着点,要是不搬去,确实管不过来。”
姜念没吭声了,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不远处的房子。
“到了,前面就是班长家。”
“嗯”
随着靠近,争吵声越来越大,两人对视一眼眉头皱起,都意识到不好,脚步加快了些。
推开院子门进去,就看到院子里,一个瘦弱小男孩,正抱着女人腿哭喊着:“妈,这是我们的吃饭钱,你不能拿走啊。”
“你再拿走,我们真活不下去了。”
徐秀英刻薄的脸上,此刻有些狰狞,手上一个用力,将男孩扯了出去,抬脚就要踹过去。
被身后一道呵斥声打断:“住手!”
姜念眼看着那脚,就要落在男孩身上,那力道明显不轻,就算不骨折也要遭罪,顾不得别的,直接抬脚踢向女人的腿。
女人砰地一声,直接摔倒在地上。
徐秀英疼的脸色都变了,等缓过来吼一声:“哪里来的贱人,你凭什么打我,该死的,你知道我是谁嘛。”
姜念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煞气,像是看死人一般,女人被那眼神吓到,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转过身将男孩扶起来,轻轻拍拍他身上尘土,关心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赵磊对上那双温柔的眼神,眼泪一下下来了,抬起手擦了擦,哽咽道:“没事,我不疼。”
扭头看向她身后,看到那个熟悉身影,眼睛一亮:“陆叔叔你来了,爸爸在屋里。”
“嗯,你妈妈拿了多少钱?”
“……拿了二十块钱。”
姜念听到这话,转身朝着女人走去,毫不客气翻找起来,见女人要抢,提起手就是一巴掌,面无表情盯着她。
徐秀英捂着脸,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凉。
翻找到钱后,姜念将钱塞赵磊手里,语气温柔:“收好了,她是你妈妈吗?”
“……嗯,漂亮姐姐你是谁,是陆叔叔媳妇嘛。”
“对,你叫我小婶婶就好。”
“小婶婶好,你们跟我进屋吧,我给你们倒水喝。”
赵磊带头将人带屋子去,看都没看院子里的人,之前他哭求饶,是为了留下一点爸爸的钱,既然现在钱拿回来了。
小婶婶又那么厉害,有她在的话,妈妈也抢不到钱,他也就没必要装哭了。
“站住,你们要去哪里,小磊你个死孩子,我才是你亲妈,你是眼睛瞎了不成,没看到我还在地上啊。”
赵磊扭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陌生,还有一丝怨恨,爸爸残废了,妈妈改嫁他不怪,无非是日子苦一点而已。
可她明明过得很好,为什么还非要回来抢钱,对他们落井下石,他们的日子才那么难,比外人更恶毒的妈妈他不要,就当死了吧。
“我没有妈妈,她早就死了。”
赵磊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压根不管院子里咒骂的人,她要不到钱自己会走。
“爸爸,陆叔叔和小婶婶来看您了。”
床上瘦得皮包骨的男人,虚弱得睁开眼,见是陆执后,死寂的眸子亮了亮,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姜念余光打量着屋子,空荡得可怕,说是家徒四壁一点不夸张,没想到流血牺牲的战士,居然日子过得这么凄惨。
赵文生擦了擦眼泪,催促着儿子:“小磊,你去给客人倒水来,还有看看你妈……走了没有。”
“我这就去倒,爸以后别提那个人,她只是徐阿姨,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早死了。”
“哎,爸爸知道了。”
两人坐在凳子上,陆执看着床上的人,心口堵得难受:“班长,你确定还要在这里住,继续被前妻骚扰,拿着越来越少的钱嘛。”
赵文生沉默许久,看向明显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的儿子,眼里满是愧色。
“不,我想回大院那边住,以前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不想去看别人同情的眼神,完全忽略了小磊。”
“我前妻一来要钱,根本拦不住,要是住在大院,最起码她不敢这么放肆,钱能保得住,小磊也能吃饱点,不用像现在这样挨饿。”
陆执扯了扯嘴角,点点头:“好,既然班长你想明白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我会尽快将你们带去大院。”
赵文生看向一旁,端坐着俏生生的姑娘。
“小三,这位就是弟妹?”
眼神温和下来:“嗯,是我媳妇姜念,这次我带媳妇来,也是想让她帮你看看腿,她是中医大夫医术很好的。”
姜念点点头,神色平静:“是的班长,我等下帮你看看具体情况,您再详细跟我说说,方便我做治疗方案。”
赵文生听到这话,有些犹豫,他每个月救助金不多,就算不被那女人抢走,也只够他跟儿子生活,要是再治病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