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的人想到那女人,就恨得牙痒。
这段日子他们为了找她,吃了多少苦头。
“八……八成是许禾柠。”
陈深脸颊微陷,用力抽了一口烟,“人偷出去了,肯定已经火化掉,骨灰说不定都到了许禾柠的手里。”
“等到那两家都打起来了,你才有脸说,出事了?”
小弟额头冒汗,后背早已湿透,他跟了陈深多年,最知他的脾性。
陈深是个坏种,可能都没什么七情六欲,更别说那淡泊的一塌糊涂的兄弟情义。
“最近冯老那边事比较多,原本盯着周家的人,也是刚撤到南安城来的。”
谁都不想白天黑夜去守坟,晦气不说,也立不了什么大功。
陈深嘴角叼着的那支烟,映出他眼里的一片猩红。
他两根手指捏着烟头,将手臂伸到车窗外。
小弟立马懂了什么意思,他将手伸过去,下一秒,烟头就在他手掌心内被碾熄。
他痛得弯了手指,但根本不敢躲开。
空气中有皮肉烧灼的味道,陈深眉眼间俱是冷漠,收回手后,手指轻搭在眉间。
那种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许禾柠。”
他轻闭眼帘,念着她的名字,找到她、折磨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小弟手在发抖,掌心里露出一块新肉。“深哥,周实又借了不少高利贷,不过是跟别人借的。”
陈深指腹在眉角处勾画,整个人看上去深不可测,“查查,看这件事是不是也跟许禾柠有关。”
他凤眼沉寂,下颚到喉结处一度绷紧,好看的面容上瞧不出一点点温和。
许禾柠不可能拿得出那么一笔钱请人做事,除非,她傍上了野男人。
陈深想到这,那股肆意的暴虐感压都压不住。
*
将周倩安顿好后,只是立了一块无字碑,没敢明目张胆写上她的名字。
最悲戚残忍的一页掀过去后,往后都会是好日子。
许禾柠不想当被养着的闲人,她打小便喜欢给电视里的人物配音,干脆报了个播音主持的培训班,上了几节课后,渐渐上瘾了。
晚上刚到家,苏晓就拿了一小盒东西到她跟前来。
“我以为你跟小九爷一起去了呢。”
许禾柠上课上得有劲,就是嗓子捺不住干哑,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柠檬水,“他不回来吃晚饭吗?”
“对,连淮说他有应酬。”
许禾柠早就习惯了,这样挺好,清净。
苏晓将东西往她手里塞,另一手扶着她的肩膀,都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是什么?”
“解酒药,该你送温暖的时候了。”
许禾柠刹住脚步,季岫白心里不还藏着个人吗?怎么不让她去送。“这些连淮都会备好的,用不着我。”
“错,”苏晓比她还要着急,“你不能总是这样,要主动出击。”
苏晓这不是害怕吗?
每天围绕在季岫白身边的狂蜂浪蝶那么多,万一……
“再说这也是连淮打电话回来交代的,要让你亲自送,我猜是小九爷的意思。”
苏晓将她推出门外,正好季岫白的车到了。
许禾柠饿着肚子,也只好上车去。
到了目的地,许禾柠下车站定,要不是连淮来接她,她也进不去。
清一色素净的白墙小院,灯光打在上面,疏影横斜,水系环廊更是别致一格,许禾柠就像是走在画中,美景目不暇接。
“少奶奶,小九爷还在谈事,您先过去等他会,待会一起用餐。”
许禾柠跟在后面,安静而温和。
“那我就在这等吧,人多我不习惯。”
还不如在这里看会手机,看看池塘里的鱼儿也好。
连淮知道这儿安全,便也由着她了,“那您别走远。”
“好。”
她在院里待一会,深秋的天已然寒冽,许禾柠手指冻得发白,干脆将手藏到口袋里去。
有人出来透口气,一手拿了雪茄点上,刚吸一口,就看到亭中央有个美人模样出挑,漂亮干净,纯白色的大衣将脸衬得比白雪还要冷艳。
冯老眯了眯眼帘,体内有股火在躁动。
他并未上前,抽完烟后不动声色回到包厢。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锋芒毕露,季岫白平日里跟冯老打交道的不多,但面上还过得去,这次坐下来难得谈一谈合作的事。
他对面坐着的,就是冯老新认的干儿子。
阴戾,凌厉,浑身布满杀气。
陈深同样盯着对面的季岫白,他们这种人,天生的优越感十足,体面、道德都是他们的保护色。而对于陈深来说,让自己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季岫白身上的那种尊贵感,让他生厌。
同样,陈深周身洗之不去的血腥味,也让季岫白嫌恶。
冯老坐回原位,似乎有话要说。
陈深将身子微微倾过去些。
“我看中个女人。”
陈深眼底淬了抹了然的冷笑,“好,我把她送您床上。”
冯老满意地捋了抹笑,脸上的褶子全部堆积在一起。
季岫白谈完事起身,远近疏离掌握得游刃有余,他不需要巴结冯老,做生意他有的是雷霆手段。
眼看季岫白走到了门口,冯老开口叫住他。
“岫白,待会一起用餐。”
季岫白头也没回,“好。”
连淮见他出来,忙跟在了后面,“小九爷,少奶奶来了。”
许禾柠一人在院子里挺怡然自得,戴了耳机,正在用软件练习配音。
直到季岫白站到她身后,她都没发现。
“许禾柠。”
他喊她,她压根听不见。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坚定不屈的劲。“要活在光明中,别死在黑暗里。”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季岫白抬手放到她肩膀上,许禾柠吓得立马回头。
配音被打断,她赶紧摘下耳机看他。
“你走路没声的?”
季岫白拧了一把她的耳朵,力道不重,“你怎么到这来了?”
许禾柠鼻头冻得发红,深吸口气,“来给你吃药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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