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出去,再羞耻也要干。
卫承宣撑着洞壁站起来,脚步沉重的走向被烧的似乎已经透着红光的一侧岩石,认命的闭上眼睛解腰带。
长乐也没有催,就在洞道的这边等着。
她知道奚十七肯定会很不自在,但他们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弄来清水了。
一会儿她回去就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尽量减少奚十七的尴尬吧。
“好了。”卫承宣解决完就撑着洞壁坐了回去,第一次庆幸自己脸上戴着一个面具。
至少不需要用脸面对长乐。
长乐快步回来,神色自然的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用长剑戳岩石。
卫承宣握紧拳头将脸扭到一边,眼不见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只可惜红透的耳朵和脖颈出卖了他。
经过火烧和水浇的石头变得脆而易烂,一剑下去便脱落了一大块,长乐躬身去搬脱落的石头,卫承宣下意识道:“别!”
长乐知道他在在意什么,面不改色的搬起石头扔去洞道的另外一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去,其他都是小事。”
“我来。”卫承宣觉得,至少这些被敲下来的石头让他来搬。
“你伤的那么严重,身上还发着高热,而且还都是因为救我。”
“要是这点小事还让你来,那我可就真该死了。”
长乐玩笑,“你就坐着别动,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了。”
卫承宣确实在逞能,他身上的状况并不太好,伤都还好说,但发起的高热让他脚步虚浮脑子发懵,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
长乐又用长剑撬下石块,这次她多撬了几块才开始搬。
卫承宣看着她在洞道里一趟一趟的跑,沾了灰泥的小脸渐渐从白皙变得绯红,还有细密的汗珠挂在她悬胆般的鼻尖上。
“长乐,你出过盛都吗?”卫承宣忽然问。
“出过啊。”长乐搬着沉重的石块,微微躬着身,气息已经累的有些喘了,“我十岁那年去过一次红林沟。”
“你可能不知道红林沟是什么地方,我跟你说吧,那个地方的人生活的特别苦,土地非常的贫瘠,地里好像永远都有刨不完的碎石,种下去的庄稼收成总是不好,有时候连交佃税都不够。”
“所以红林沟村的村民一年的生计全都仰仗他们背后的大山。春夏季便上山采野菜,秋季便上山摘野果,然后还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打猎,筹备家中过冬的食物。”
“遇到年头不好的时候,家中饿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卫承宣沉默了一瞬,“我知道那一次。你不是并没有去很久吗?”
“是没有很久,我说的这些也都是听村里老人说的。”长乐走回来靠着洞壁喘气,扯起嘴角笑了笑,“你不是问我出没出过盛都嘛。除了那一次,就只有这一次了。”
“你呢?你应该跟着王爷去过不少地方吧?”
“是去过不少地方,连大齐都去过。”
长乐好奇,“你还去过大齐?”
卫承宣盯着长乐的反应,“你对大齐很好奇?”
“是有些好奇。”
“我们大晋一直崇文,盛都里的那些官员说话都东拉西扯的半天说不到正点上。”
“但我听说大齐尚武,拳头硬就是硬道理,是真的吗?”
“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大齐的武将确实比大晋要受到重用一些。”
“如果有一天,大晋和大齐发生了战争,不论立场而言,你更希望那边赢?”
长乐笑了,“怎么可能不论立场。”
“我出生就是大晋人,大晋和大齐要是打仗了,我当然希望大晋能赢。”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打仗。”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如果当真两国开战,最终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长乐说着,继续用长剑去撬石块,卫承宣定定的看着她的侧脸,分辨着她话中的真实性。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我听你提起大齐的语气似乎挺向往的,还以为你会希望大齐能赢。”卫承宣试探。
长乐搬石头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十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大齐好奇,那只是好奇,这并不能动摇我是大晋人的根本。”
“如果你不是王爷的人,你刚才的话我都怀疑你是在试探我了。”
长乐其实说的还是客气的,毕竟奚十七才救了她。
如果不是,她已经要翻脸了。
“十七,你跟大齐或是大齐的某人有深仇大恨?”
若非如此,长乐实在想不出奚十七这么厌齐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且不说大晋和大齐目前的关系而言还算和平,彼此之间还保持着互市。
就算大晋和大齐当真发生冲突,那也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跟普通百姓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但奚十七表现出来的是只要对方是大齐人,或是跟大齐有关的事情,他就十分的厌恶和排斥。
长乐不太明白这种情绪。
“没有。”
“我先前就觉得你说话的语气有点怪怪的,好像在试探我一样。”
“为什么?是因为我跟青玄师兄是朋友的关系?”话已经说到这儿了,长乐索性把心里觉得怪异的地方说出来。
“是。”卫承宣坦然承认。
“……”他承认的这么直率,长乐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乌家只是商人之家,我跟青玄师兄也只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朋友,并且我们之间来往从来不会谈及两国的任何正事……”
长乐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奚十七是卫承宣身边的暗卫,以卫承宣的眼光选人应该都是精挑细选而后培养的,他身边的暗卫绝不会是以自己私人情绪来影响判断的人才对。
那奚十七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些难道也根本不是个人情绪,而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长乐心思敏锐,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乌家在大齐的党争中已经站队了吗?”
卫承宣的眼里闪过赞赏。
如果长乐此时还是在演戏,那只能说明她演戏精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如果不是演戏,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而她仅凭着一点言语之间的异样就推测出乌家在大齐的党争中已经战队了,这就已经不仅仅是聪明了,而是机敏睿智洞若观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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