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昏暗灯光下,叶云川搀扶一身狼狈的陆子豪,双双苦着脸,垂头丧气站着。
陆子豪发丝凌乱,鼻青脸肿,鼻头和嘴角都在渗血!
天啊!
江婉忙上前去,惊问:“……怎么弄成这样?快!麻利去找医生!”
不料,陆子豪却没搭理她,一把甩开叶云川,踉跄走开去,坐在不远处的长凳上。
江婉眉头蹙起,道:“这明明不是昨晚的伤!”
昨夜他挨了几拳,只要是在肚子和背上。
将大姑姐送过来就医后,她问他需不需要让医生看看。
他摇头说只是肌肉有点酸痛,不打紧。
今天离开出租屋时,他那张俊得不像话的白皙脸庞仍毫无瑕疵。
怎么会突然伤成这样?!
对方似乎故意挑他的脸下手,打得让人惨不忍睹!
陆子豪眼神如灰,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埋下脑袋不肯搭理她。
一旁的叶云川忐忑又踌躇,不敢开口。
江婉盯着他看,命令:“云川,有话尽管说。”
叶云川受到鼓励,立刻挺直腰板,眼角仍不忘悄悄瞥向陆子豪。
“那个……你都听见了哎!是嫂子让我说的!你不听我的劝去看医生,我也可以不听你的!嫂子说什么,我还是得听的。”
陆子豪斜眼瞪他一下,又埋下脑袋去。
叶云川赶忙跟江婉解释,中午在百货大楼买了不少衣服和日用品,随后去旅馆洗澡补觉。
“醒来那会儿都四点多了,他就喝了一口水,然后就扯着我去纺织厂。”
“去厂里?!”江婉直觉太阳穴一阵突突痛。
据她猜测,朱贵才和某些领导狼狈为奸,互相勾结,早已经将纺织厂把揽了去。
大姑姐尚且斗不过他们,他冒冒失失跑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又是什么!
叶云川心疼低声:“我等在车里……他一个人进去的……后来被打成了这样。”
好兄弟对他说,他身体单薄,柔柔弱弱,一点儿男子汉气势都没有!
还说他是要进去跟人家算账,不能找一只瘦猴子当跟班。
谁知他竟是怕连累自己,一个人单刀匹马勇闯虎穴!
可惜冲动和勇气解决不了问题,不仅讨不到说法,还被朱贵才的人狠狠打了一顿!
江婉暗自生气,瞪向陆子豪。
“你觉得你这一趟得到了什么?除了一身伤之外,还有吗?”
陆子豪被她这么一激,总算抬起脑袋来。
“当然有!我至少知道是姓朱的那只猪勾结上级领导撤了我姐的职!还有——原来我姐身边的那个秘书——齐雯雯竟是朱贵才的外甥女!”
江婉挑了挑眉,心里却不怎么惊讶。
“他一个人不可能一手遮天,肯定有人跟他狼狈为奸。只是——你向来不管厂里的事,冒冒然行动只会害了自己。”
陆子豪气恼骂:“我姐不用说,我就猜到是他们狼狈为奸弄的假账!妈的!老奸巨猾!陷我姐于不仁不义绝境!真特么阴险狡诈!”
那只“死猪”还嚣张说,陆家的三成分红没了,以后纺织厂跟陆家再没有一丁点关系,也不许姓“陆”的人再踏进厂里一步!
齐雯雯曾经很喜欢陆子豪,多次跟他献殷勤,谁料都被拒绝了。
后来,她多次撒娇让陆子欣撮合他们。可惜陆子欣不肯答应,说她弟弟已经有婚约在身。
爱而不得,让她对陆家姐弟充满恨意!
她让保卫部的人殴打陆子豪,甚至恶毒扬言要毁了他的脸!
要不是厂里几个老工人瞧见了,纷纷上前制止,陆子豪多半逃脱不了,即便没被打残也得丢半条命!
江婉轻轻叹气,掏出衣兜里的手帕递给他。
“这事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你不能再轻举妄动。等姐醒来,再跟她好好商量一番。”
陆子豪接过去,胡乱在脸上擦了擦。
“嘶……嘶!”
江婉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走!我带你去急诊看医生!”
陆子豪似乎觉得很没面子,躲闪避着她。
“……不用,就一点儿小伤……不用大费周章。”
江婉没好气道:“万一毁容了怎么办?我可不想每天对着一个丑八怪!姐最疼爱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她明天醒来看到你这副鬼样子——你是想让她心疼死吗?!”
陆子豪被怼得哑口无言。
江婉拉拽他的手,怒声:“马上去!快!”
陆子豪无奈,只能讪讪站起身,跟着江婉下楼去。
后方的叶云川见此,暗自松一口气。
“要不说主导这个世界的永远是女人……”
半个多小时后,陆子豪被留在急症室打吊针。
医生给他安排了一张临时病床。
“所幸身上的都是瘀伤,并没伤着骨头。不过脸上的伤有些重,必须连续擦几天药。明天早上就能回去,拿一点儿内服消炎药按时服用就行。”
江婉答谢医生,走出去取药。
寒风冷飕飕,叶云川冷得直打哆嗦。
江婉上楼倒了两杯热水给他们喝,又去护士站借多一床被子给叶云川。
陆子豪昨晚一夜没睡,早就困得很,不到片刻就睡沉了。
俊脸一块青一块紫,庆幸擦了药以后已经开始消肿,没之前那般骇人!
楼上大姑姐今晚不用继续打吊瓶,不然江婉还得上下跑,担心叶云川会打瞌睡,她只好留下来。
一旁的叶云川太瘦,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
直觉越发冷了,明明很困,却辗转睡不下。
见陆子豪睡得很沉,他才低低跟江婉聊起来。
“嫂子,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的困境……远比想象中的要难。”
江婉眉头轻动,并没有太意外。
上辈子陆家突遭大难,情况也是非常严重。
后来,陆子豪出外拼搏游走四方,陆子欣躲去乡下老宅养病。
只剩下韩丽丽一个人留在阳城,整天骂这个怨那个,成了一个暴躁抑郁的怨妇。
当年具体情形她并不知情,但陆家这个大劫最终仍是渡了过去。
这辈子许多情况都不一样了!
她不清楚未来的具体走向,但她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自会尽力而为。
她也知道这次困境很难,但再难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所以,她并没有太悲观,走一步算一步,总会慢慢走过去的。
叶云川叹气,低声:“子豪说,欣姐的个人银行账号都被冻结了,一分钱都取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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