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摇头:“不试了,没时间。”
李缘认真想了想,很快作罢。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劝你了。”
李缘跟小徒弟接触的时间不算长,但他颇了解江婉。
这孩子天性坚韧,有自己的个性,对待事物也有自己看法和见解。
她既说不要,那便是深思熟虑过了。
他尊重小徒弟的选择。
一旁的陆子豪逗玩小欧,见李师傅就这么轻飘飘带过,禁不住笑起来。
“师傅,你怎么不多劝几句?”
李缘微笑反问:“你呢?你劝过她没?”
陆子豪笑答:“没有。她说她不要,那就随她吧。”
李缘哈哈笑了,感慨道:“我们都是读过大学的人。可能正因为学过,所以反而不会太看重那一纸文凭!”
陆子豪赶忙补充:“我是觉得我媳妇她不需要去上大学。”
“哦?”李缘好奇问:“你这般觉得?”
陆子豪答:“有些人读大学是为了一技之长,为了学更专业的知识,随后选一份相关的职业。有些人则是图自己的起点更高,文化水平更高。但我媳妇她明显不需要呀!她喜欢的是写作,擅长的也是写作。而这样的天赋,可不是读哪个大学或哪个专业就能学得来的。”
他读过大学,可他不擅长写作。
姐姐也读过,她一样不擅长。
幸好这些年她经常写报告写总结,加上母语便是中文,才练就一定的写作能力。
让她做翻译,她勉强可以,但让她凭空写出一段段的文字来,那肯定做不到。
很多事情可以练就,但天赋这种东西却极少人能幸运拥有!
他看过江婉坐在灯下奋笔疾书,惊奇发现她笔下创造的人物活灵活现,人设极具特色,也惊讶她竟能写出那么曲折又扣人心弦的情节。
他觉得这是天赋异禀!
“说得非常好。”李缘点点头,温声:“我从事写作多年,也混过许多单位,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才。其实,很多读汉语言专业的,并不就能从事写作。这么说吧,写作它会受个人知识水平或世界观价值观影响,但它不受文凭学历水平影响。”
当年他第一眼看到江婉的文字,便暗自惊艳不已!
想着可能只是年轻人灵感一时爆发,就悄悄静观其变。没想到让他惊艳了一回又一回!
于是,他主动联系江婉,并约了她见面。
想不到投稿多次的人竟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他问了她写作的灵感,她轻飘飘说了几句,却每个字都砸在他的心头上!
那一刻,他十分坚定她就是原作者!
他激动表示要收她为徒,带她继续深耕这个行业。
事实证明,有天赋的人果然是上天赏饭吃!
她轻轻松松就能赚得比同行人多十几倍,甚至更多!
江婉虽只是高中学历,因为父母亲的牵引和用心教导,她的知识积攒非常充足。
可能是父母亡故,不得不寄人篱下的缘故,她对人性和家庭,甚至对社会,有着比其他人更成熟更冷静的看法。
她已经有一技之长,而且是她的天赋所在,应该会一直从事下去。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考什么大学?
哪怕是读中文专业,对她的职业帮助也不大。
她的转正申请已经递上去,在小说界也开始崭露头角。
眼下她在国内文学界已经开始冒头,正是踊跃往上的好时机。
此时去读大学,极可能会中断或影响到。
抛开工作,抛开家庭,只为一张对自己的前途没甚帮助的文凭——确实没必要!
她说她没时间,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李缘和陆子豪都没劝江婉,反而支持她的选择。
不料,其他同事却不这么想!
隔天早上,江婉刚上班,几个同事就围着她叽叽喳喳做劝说工作。
“小江!你还年轻!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不把握!”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书中自有黄金屋呀!”
江婉一边送钢笔,一边发点心,一边左听听右听听,忙得有些头晕晕。
“不了吧,我没信心考上的。”
黄河水连忙举手:“不怕!叔给你补课!遇到不懂的,立刻来问!我跟我老伴说了,哪怕是绑,也要把我家那个臭小子给我绑在书桌前!考不上,我就打死他!”
众人大笑。
黄河水啃了一个小点心,憨足眯住眼睛。
“天啊!不愧是京城来的东西!一绝呀!”
江婉又递给他一个,歉意道:“路途遥远,没法多买。这一个带回去给你老伴尝尝。”
黄河水起身接过,不住答谢。
“小江,好吃得很啊!所以说嘛,人就得往高处走!高处的风景最美!连点心都整得比我们这儿好!你必须去考!人往高处去!”
江婉摇头:“风景美不美,在于发现的眼睛和心情。我呀,没什么雄才伟略,更没那么远大的志向。”
“去考吧。”林新月捏着崭新的钢笔,语气尽是不甘和无奈。
“姐要是年轻十岁,孩子还没生,铁定也要去考考!”
黄河水道:“小江,瞅见没?小林她哪怕是考上了,也是不敢去呀!她家那两个娃娃都才七八岁,正是狗都嫌的调皮年纪。她这个当妈的走不开,也不敢走开!你不一样!你还没孩子,想去读大学随时都能出发!”
“就是这个理。”林新月语重心长:“咱们女人啊,守得了家里,就顾不上工作。能兼顾两头的女人,那就不可能有!小江呀,能让我们学习的时间是真不多!读大学晚些,怕来不及嫁人。多费些时间在工作上,家庭就会顾不着。趁着年轻,学多一点准没错!”
一旁的赖主编小心翼翼咬着点心,舔了舔嘴角。
“确实如此!小江,你还年轻,读完顶多二十五六岁,到时再来生娃不算晚。等你生了娃,你就一辈子都走不开了!”
顿了顿,他嘿嘿笑了。
“不过,你的爱人就得独守空房好几年咯!你哄他说,寒暑假就回来。两情若是长久时,有何岂在朝朝暮暮!”
众人再度大笑。
这时,王伟达打扫完卫生,擦着手走进来。
江婉将礼物送上前。
王伟达惊喜接过,不住鞠躬答谢。
“我的钢笔昨天坏了,正愁没零件能替换——这新钢笔来得也太及时了!谢谢!钢笔就行了,这吃的就不好收了。”
“大伙儿都有!”江婉塞给他,解释:“每个同事一人各一份。”
本来她没打算给陈彬彬,因为她已经决定不再搭理他。
像他那样的小肚鸡肠恶心男人,根本不值得跟他有人情往来!
不过,师傅劝她说,同事之间没必要闹僵,可以不搭理,但没必要闹大不相往来。
老人家说,杂志社需要大家互相配合才能运转,其中一个关卡坏了,配合不了上下一环,很快就会流转不动,影响整体进度,最终也会影响彼此的工作。
另外,师傅还说陈彬彬这人心眼小,非常记仇。
秉着宁愿得罪君子,也绝不得罪小人的想法,不要闹得太过,毕竟大家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几十年!
师傅说了许多,江婉只好给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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