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姑和月初那一老一少还跪在地上,从她们的身边越过大步地往前走,她们两人不敢对我动手拉扯,只能赶紧爬起来步步紧跟的苦苦相劝。我不理会她们,径直朝门的位置走过去。
刚把门打开,我就看到门前站了一个人。抬头往上一看,来者身穿庄严黑色朝服、头带黑色高冠,两条明黄色的布带自冠身垂下,在下巴处系了一个结然垂至胸前。这人,正是我要找他算帐的西平王,哦,不,是新上任的太子殿下。
顺姑和月初看到他,连忙跪下伏身在地行礼:“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西平王径直走进屋里,把手一挥说:“你们都退下。”
“是。”两人用最快的速度退出去,还很顺手的把门关上。
西平王走到矮桌边盘腿而坐,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倒了另一杯,示意我坐到他身边,然后说:“你还是这么好精神。你要找我?”
瞄了一眼他身边的位置,我想都不用多想就坐到他的对面,再勾过茶杯端起喝了一口,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心里觉得很不舒畅,但一生气就会容易作出错误的判断,所以要保持冷静,再冷静。
我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说:“听说你已经被封为太子,我还没有向你道喜呢!”
西平王悠悠地说:“你该不是只为此事找我吧?”
我白他一眼,说:“既然你知道我要找你,怕是刚才站在门外好一会了吧?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们找到了哥哥没有?”
西平王正视着我说:“没有。救援的人还在找寻永荣侯的下落,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你。”
我直盯着他说:“我要到万福城等消息。”
“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理由?”我的手握紧了茶杯,忍住想向对面砸茶杯的冲动。冷静,冷静,不能生气。
“你感染了风寒,要好好休养。”他看着我很理所当然地说。
“这不是理由,我还不至于这么娇弱。”虽然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有喉咙痛、声音沙哑、头痛、轻微鼻塞等伤风感冒症状,但只是小病而已,出去吸吸新鲜空气、活动一下出身汗就会好,根本用不着关起来休养。
“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西平王喝了一口茶,垂眼看着茶杯淡淡地说。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如果我一定要出去呢?”
他头也没抬地说:“那我只好多派些人来这里守着。”
“你这算什么意思?囚禁?我不是犯人!”我的怒气按捺不住开始上升。
“随你怎样说都好。”他看了我一眼,“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怒气又往上升了一节,我忍不住的将茶杯用力往桌上用力一拍,大声地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西平王站起来理了理衣袖说:“你可以试试。好好休息,我迟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听到他在推门踏出房门的一刹那,对外面的人下命令说:“你们两人要寸步不离的看着她,还有,多派几个人来这里守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
岂有此理!还真的把我当成犯人囚禁了!面对如此没有公理的强权,我想继续保持冷静,但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你这个不知所谓的笨蛋!”我一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往西平王扔去,力度足够,可惜准确度差了点,杯子在他的脚边落地开花,洒落一地的茶水把他的鞋溅湿了。
在门外所有跪着的人都瞪大了眼,用无法相信的目光望向我,然后又很统一的往西平王偷偷的瞄过去,但旋即都露出惶恐的神色,用最快的速度把头低下去,大气都不敢出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没能看到他此刻的脸色如何,但只见他把衣袖一甩,没有再说任何话就扬长而去。不用看他的正面,光看其他人的反应,就知道大爷他此刻的脸色肯定是非常的黑。
哼!谁怕谁啊?就是要气死你!王八蛋,别以为派人来盯着我,我就会听话的呆在这个地方,当一个三步不出闺门的大家闺秀!我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在一片“恭送太子殿下”的高呼声中,顺姑和月初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走进来。
她们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后,“扑通”一声地跪到我跟前说:“小姐,不要再惹怒太子殿下,对小姐没有好处的。”
我余怒未消地说:“现在是谁惹谁了?明明就是他蛮不讲理惹怒我在先!”
顺姑抬头看着我,惊讶地说:“小姐,那个始终是太子殿下,我们是不可以逆他的意思的。”
月初接着说:“没错,太子殿下是主人,小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般以下犯上的话来?”
气死我了,这些人给万恶的剥削阶级洗脑洗得太彻底了,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只知道“愚忠”。什么太子殿下不可以逆他的意思?他又不是万能的神,只不过是一个比其他人稍微出色点的人,难道永远不会犯错?
根本就是在两个不同的频道无法沟通,我不愿再和她们说下去,抬起脚快步往大门走去。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把脚踏过门槛,门外两侧迅速的有两支长枪架出来,挡住去路;两个士兵从旁走出来,那表情,明显的告诉我: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们不客气。
同一时间,得到西平王指令的顺姑和月初也从后面扑上来,一左一右地抱住我的双腿。
顺姑死死地哀求说:“小姐,请不要为难女婢。”
月初更是急得眼泪都流出来地说:“小姐,你如果走出去的话,太子殿下肯定不会轻饶奴婢的。”
什么跟什么啊!现在被当成犯人一样关起来、被欺压的是我,怎么反倒弄得象是我在欺负、压迫她们一样?
“行啦,别再拉着我了。”没有好气地看着死抱住我的二人,“我不走出这房间就是了!”
两人听我这样说,才如放下心头大石般的松开我,但盯着我的眼神丝毫没有松懈,无论我走到哪个角落,她们肯定要跟在一步以外、两步以内,就象两片贴身狗皮膏药似的。
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办法该如何逃出去。如今,大门肯定是走不出去了,那就得要找其它的通道。
偏厅的那个窗,外面是一条走廊,但走廊上站有几个士兵在守着。不过,就算没有士兵守着走廊,那个窗镶着一块镂空雕花的完整实木,没可能推开或拿下来,等到我能把它拆开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日的事;剩下的另一个可能出口,就是跟睡房连在一起的那个露台。露台外面,竟然是一个种着连绵不断的荷花的大水池,对于不会游泳又不会水上飘轻功的我来说,根本就是此路不通嘛!
怎么办?该怎样逃出去才行呢?这里是一个宫殿,就算我有办法逃出这个房间,但对外面的地形根本不熟,很可能跑不了几步就会给人抓回来。那该怎样逃啊?烦啊!我拼命的捉着自己的头发,想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
我捧着腮坐到露台边的化妆台前,望着外面的荷花池一筹莫展的发呆,心里在大唱“我无自由,我失自由”,伤心痛心就差没眼泪流了。
“唉……”长长地叹出了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气。
“小姐,小姐!”月初在大惊小怪地叫着。
“有什么事?”我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去看,一看,吓我一大跳。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十来二十个的宫女,那一大群人,每个人手上不是捧着一堆衣服就是小巧的箱子。
我指着她们,疑惑地问顺姑和月初:“她们是来干什么的?”
一个看似是领头的宫女在她们回答前,站上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小姐,我们是奉太子殿下之命,送替换衣服和饰物来给你的。”
顺姑很是欣喜地说:“小姐,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赏赐呢。”
“小姐,快过来看看!”
月初很雀跃地过来要扶我起来。我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在月初得拉扯下走过去看了看宫女们手中的东西。
粗略地算一下,那些布料上乘、手工精细、颜色各异的衣服没有三十套也起码有二十套;还有那些箱子,顺姑和月初为我逐一地打开,看到里面的不是或金或玉做成的珠花就是造型完全不同的发簪,还有不少的手镯和宝石穿成的项链。
在这个年代,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这样的排场。看来太子殿下是下了血本呢!
看到这么多属于自己的古董宝物,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之下,我就算不笑死也会激动而死;但此刻,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算什么?送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过来,是打算长时间的把我当成金丝雀、笼中鸟的囚在这里吧?小西,不错我是个有点贪钱的现代人,而你,没错是当红的太子爷,手握实权,能傍上你这种有权又有钱的大人物是不错,可以吃得好穿得暖,如果能得到你的独宠的话,还可能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可是,要用我的自由、尊严和不断的算计来换取这些,我宁愿不要!
月初在一旁既兴奋又羡慕地说:“小姐,太子殿下对你真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赏赐,说:“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告诉你们的太子殿下,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叫他不要费心。”
来送礼的宫女们听我这样说,应该是被我得不是好歹给惊呆了,她们的眼睛都张得大大的,有几个甚至嘴巴都张开了,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顺姑马上站出来打圆场,笑着说:“小姐就是爱开玩笑,不要把她的话当真。把东西全放下来就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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