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亦佳蹙眉看着他。
“不是你不好，你是个好姑娘，是我的问题。你知道么，这几个月我很煎熬，很挣扎，我白天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好觉，因为我发现，我原来是不喜欢女人的。我喜欢的是男人。”
温亦佳蓦然瞪大眼，呼吸急促，“你！说！什！么？！”
“佳佳，你是不是对同性恋有歧视？”赵俊宏露出一丝心痛的表情，“之前我也不敢承认自己正确的性取向，但是我实在不能欺骗我自己。但是爱情不能因为性别就要接受异样的目光，喜欢男人和女人，难倒不是自己拥有的权利吗？国外已经有很多国家合法承认同性恋了，就是在中国，这种呼吁也越来越高……”
“停停停。”温亦佳打断他，谁现在要听同性恋抗争自白，她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性取向的？”
赵俊宏稍稍有些不自在，“说起这件事，也是多亏了你。”
多亏我？温亦佳硬忍着才没有把杯子的咖啡泼他脸上。
“上次我送你回家，在小区门口碰到你邻居你记得吗？就是那个时候，我怦然心动，回去想了很久，我还查了很多资料，终于明白，我可能是喜欢男人的，后来我也去了同志酒吧，遇到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我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性取向。”
“也就是说，你前几个月就知道了，那你不和我明说。”
“我也很痛苦，家里人催着我结婚。你不懂那种感觉，就像离经叛道，和全世界作对，但是我已经决定勇敢地站出来。”他说得激动，伸手去拉温亦佳的手。
温亦佳啪的一下挥开他的手。
“我们就不能继续做朋友吗？”赵俊宏眼眶湿润，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温亦佳从咖啡馆里走出来，整个人还有点懵，周围依旧是节日热闹的气氛，她却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路口红灯停下来一辆商务车，司机笑着说了一句，“这几年圣诞节是越来越热闹了。”
坐在后排的周思宇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忽然注意到人群里的一个人。
他观察了一会儿，说：“路口掉头。”
司机为难地说，“前面禁止掉头。”
周思宇皱起眉头，把放在膝盖上的文件合拢，就要去拉门把。司机急着说：“周总，这里不能下车，太危险了。”
路口跳了绿灯，司机马上发动汽车。
周思宇皱紧眉头，面对车窗外，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走向温亦佳。
温亦佳跟着人流在走的时候，旁边蓦然站定一个人，“你往哪里走？”
看清拦路的是沈涵，温亦佳心情别提有多复杂，定定看着他说不出话，心里还在回响刚才赵俊宏说的“上次我送你回家，在小区门口碰到你邻居你记得吗？就是那个时候，我怦然心动”。
沈涵看她忽然红了眼眶，吃了一惊，“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温亦佳心里直发酸，“都是你说拜把子，现在快成为现实了。”
沈涵愣住，他刚才在街对面看见温亦佳心神不宁游魂一样在路上走，有些担心过来问一声，没想到还真的有情况。
手机震动，他看一眼温亦佳，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处理，就不去你那里了，玩的开心。”他对电话里的人解释。
余娜挂上电话，旁边一群人起哄，“你男朋友呢？”“怎么还不来？”
“他有事不来了。”余娜从小包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吐了一口烟气。
小姐妹两个围上来。
“怎么不来了呀，我说你之前是不是吹牛吹大了，什么像明星一样的男朋友，今天掰不出来了吧。”
还有一个说，“还是怕姐妹跟你抢人，不敢把人叫来啊。”
余娜眯起眼看看两人，笑着说，“怕谁？怕你们两个啊？别怪我实话实说，他可看不上你们。他是名校毕业的，脑子很聪明的，看女人不光看脸。”
小姐妹不服气，“还看什么，胸、腰还是屁股腿？”
“得要点这个。”余娜夹着烟的手去点她的脑子。
小姐妹说，“你别说的那么笃定，他看上你了？”
“看上今天这种日子怎么会人不来礼也不来。”
余娜又抽一口烟，声音冷静，“迟早会看上的。”
“那么多人追你，你就看上他长得好看啊？咱们这里长的好看的也不少啊。”一旁听见她们聊天的也凑了过来。
“你们不懂，我打听清楚的，他家里有好几套房，大学和朋友一起开发软件应用，刚毕业就赚了7位数的钱，以后还要进一家大公司做管理，起点这么高，你们说是不是绩优股？再过几年说不清行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一定要把握住他。”
众人纷纷起哄，给她出谋划策拿下男人，气氛渐渐热烈。
沈涵结束电话回头一看，温亦佳已经跟着人流走出一段，他追上去拉住她，“去哪里？”
温亦佳没好气，“回家，还能去哪。”
“回家不是这个方向。”
“绕个圈子当做运动。”温亦佳嘴硬地说。
沈涵乜她一眼，“你不是刚和男朋友分手了吧。”
温亦佳身体一僵。
“还真是分手？”沈涵没想到随口一说都能猜中。
温亦佳胸口憋着一口闷气，顿时就发作出来，“是呀，分了，如你所愿，我男朋友居然要和我拜把子，你这个乌鸦嘴，不但嘴巴毒，现在都发展到要和我抢男人了，这都什么事啊。”
沈涵听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可怕的是，他们站在广场附近，人流密集，已经有人听见温亦佳的抱怨，以一种奇特的目光看过来。
沈涵一把抓住温亦佳的手臂，“你跟我来。”
温亦佳还要反抗，但是他的手就跟铁箍一样，怎么挣扎都不动，反而自己累得慌。她索性就不动了。
离开人流多的地方，沈涵放开她，转过身问：“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温亦佳先是瞪他一眼，看看身边没有人，才说，“刚才赵俊宏和我说，他确认自己出柜了。”
“出柜？第四声还是第三声？”
提到这个温亦佳更觉得悲愤了，前一个男友是第三声，现在这个是第四声。
她语气有点凄凉地说，“我觉得我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看她现在的样子，沈涵有点哭笑不得，他问：“现在你要干什么？回家吗？我送你。”
温亦佳揉揉堵得慌的胸口，说，“我想喝点酒，不对，我想干脆喝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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