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里的两本书一放,掏出三十五个大钱买了草纸和李初元手里那本书。
边走,陈小满边兴致勃勃地看上面的字。
有好多字她都不认识,就去问李初元。
好在草纸上的都是常见的字,李初元几乎都认识。
走到县衙门口,陈小满已经多学了五个字了。
他们去逛这会儿,只有一户排在老李家前面。
陈小满把草纸叠好,往怀里一塞,就高兴地奔去周大丫跟前:“娘,我们去百味楼吃午饭呀!”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百味楼有多贵?!”
不等周大丫开口,老李头就慌得反问。
陈小满摇摇头:“我不知道,爹你知道吗?”
“我又没去过,哪儿能知道。”
前后都在盯着他们的人听明白了。
他们就说,这样的庄户人家哪儿吃得起百味楼。
原来是小孩子不懂事在瞎提议。
老李头怕她不打消念头,赶忙道:“百味楼是大户人家才去吃的,咱们庄户人家可吃不起。等税粮交完,咱就回去,让你娘给你烙个饼。”
四周的人听得口水直冒。
烙饼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的。
陈小满就道:“百味楼的掌柜请我们吃,不要钱。”
四周的人再次齐齐看过来,就连在前面量税粮的人也惊讶地看过来。
百味楼的掌柜可是大人物啊!
老李头惊得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没忽悠我吧?”
“爹,小满说的是真的,我们交完税粮就一块儿去百味楼。”李大宝赶忙道。
李初元就道:“布店的周掌柜跟咱一块儿吃。”
排队交税粮的普通人家不知道周掌柜,可县衙当差的人都知道啊。
周掌柜可是跟主簿大人走得很近。
听说主簿大人在府城还有铁关系……
那些府衙当差的人瞬间心思活络起来,连连往老李家瞥。
这一家子不能得罪啊……
老李家低声说着什么,他们听不到,只能埋头干自己的。
官差拿着个升子,从交税粮那一家的粮食袋子里舀起满满一升子粮食。
看到那露在升子外堆成小山的粮食,那家人心就直抽抽。
可普通庄户人家哪儿敢得罪官差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一升子如此,两升子三升子……
等那户人家的粮食量完,官差开口了:“还差五升粮食。”
那户人家的年轻男子怒道:“我们特意多带了六升粮食过来,怎么还会少?”
那官差把升子用力往桌子上一放,怒道:“我说少了就少了!”
年轻男子气得就要上前理论,却被那家的老人死死按住。
“赶紧给官爷赔罪!”
年轻人不服气,还想开口,就被老人兜嘴一巴掌。
“还嘴硬!官爷常年干这活儿的,能量错吗!”
老人对着年轻人一顿劈头盖脸骂,再看向官差时,已经满是讨好的笑。
“这是我小儿子,平时在家惯坏了,今儿还敢来官爷们面前耍横,我回去肯定好好收拾他!”
不管那些官差应不应话,老人一把掐住年轻人的后脖颈,用力按得弯了腰。
“赶紧给官爷们赔罪!”
年轻人憋屈的难受。
明明是这些官差故意多量粮食,害得他们要交的税粮比原本多十一升,却还要他赔罪!
那量粮食的官差冷笑:“你儿子胆儿挺肥啊,敢来县衙门口闹事。”
老人听得浑身直冒冷汗。
他这会儿也不敢心疼儿子了,一脚揣在年轻人膝盖窝,将年轻人踢得跪在地上。
年轻人吃痛的五官都皱在一块儿。
老人却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快跟官爷赔罪!”
眼见自己爹还要动手,年轻人只能忍着痛和憋屈低了头。
“是我说错话,官爷们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吧!”
那官差却冷笑:“你们家多放了六升粮食,我怎么量着只有五升?我量错了吗?”
年轻人憋红了脸:“是我量错了。”
老人赶忙陪着笑脸:“我们没读过书,数数错了也是常有的,让官爷见笑了。我们这粮食少了,官爷您看是补钱还是我们回去取粮食?”
官差们对视一眼。
这老头子还挺上道。
“我们忙得很,没空等你回去取粮,这样吧,折成钱补上。”
官差好像施了天大的恩惠。
老头子只能连连感谢,掏出大钱递给那官差。
身后的老李头盯着李初元和陈小满:“你们一会儿一句话别说,知道不?”
李初元眉头拧成了结。
下一刻,老李头就指着李初元:“尤其是你!”
他就对李大宝两口子道:“你们两盯着他们,他们想说话就把嘴捂上。”
李大宝沉重点头:“放心吧爹。”
他肯定不能让初元和小满乱说话。
陈小满心情都沉重了。
等前面的人走了,老李头陪着笑脸上前。
“青石村李满仓。”
官差拿出青石村的户籍,一一翻找过去,找到李满仓的名字,就跟量粮食的人点了点头。
那官差却不急着动手,而是问他:“你们认识周掌柜?”
老李头眼中精光一闪,连连点头:“认识认识,一会儿还要一块儿吃饭呐!”
“你们这庄户人家,怎么还能认识周掌柜这样的大人物?”
官差上下打量着老李头。
眼底满是不解。
就算他也没法跟周掌柜搭上线。
更别提坐在一块儿吃饭。
周掌柜可是主簿大人的客人呐!
“我们帮了周掌柜一点小忙,再加上我闺女跟你们张主簿家的大小姐是朋友,就跟周掌柜走得近了。”
老李头“憨厚”地交代着。
那些官差脸色当场就变了。
竟然还跟张大小姐熟,那就不能得罪了。
况且,还是周掌柜欠他们人情。
这要是为难了,不就是得罪主簿大人吗?
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官差们一改高高在上的姿态,赶忙让出椅子。
“老伯年纪大了,站着累,来坐着歇会儿。”
老李头连连摆手:“官爷们成天忙活,累得很,您坐您坐!”
“我要量你们的粮食,压根坐不了,老伯坐。”
官差很坚持。
老李头就坐了半边屁股。
官差拿了升子,舀了粮食后用块薄木板一刮,将升子刮得平平的,一粒多余的粮食都没要。
身后的人看得瞪大了眼。
他们交了一辈子税粮,还没见过这么平一升子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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