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学校都没见过吗?”
“连爹娘都没有,没人送他们读书。”
李初元定定看着那些孩子。
有的比他大,有的跟他同龄,还有的比他年纪小。
“真可怜……”
刘书言实在想不出没爹娘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他心里,最穷也就是老李家的样子了。
“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陈小满很认真地对刘书言道。
对上小满的眼神,刘书言脸火辣辣的。
大少爷头一次羞愧起来。
他在这儿好像一个异类。
李初元轻轻推了刘书言一下:“你赶紧找你奶奶给他们安排屋子吧。”
窘迫的刘书言胡乱点了下头,赶忙跑走。
冲进屋子,在瞧见他奶奶正喝茶后,他跑过去抱住刘老夫人。
“奶奶,你帮我空出两个房间……不对,帮我空出好多房间出来吧,我要给县太爷送来的那些孩子住!”
刘老夫人被撞了个满怀,本想训斥他毛躁,在听到他的话后,心里倒是有了新的想法:“怎么可怜?”
“他们想四十个人住一间屋子,还要睡地上!”
刘书言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把自己听到的零零散散地往外说。
刘老夫人倒是听明白了。
“你想帮他们?”
刘书言茫然地仰望着他奶奶。
“你不是要把他们送到李初元家吗?”
“李初元说他们家没空地,陈小满愿意把她家的棉被拿来给他们打地铺。”
刘书言叽叽喳喳为自己的小伙伴辩解。
“他们俩已经见到那些孩子了?他们在干什么?”
刘老夫人拿出帕子,帮刘书言擦了脸上的灰。
“在给那些孩子取名字。”
说到名字,刘书言更震撼:“他们连名字都没有!”
刘老夫人动作一顿:“陈小满和李初元怎么知道那些孩子没名字?”
“那些人自己说的。”
那俩孩子真是不同。
这么快就能与那些孩子交流上。
书言还先跟那些孩子接触的,倒是落后他们了。
转念之间,刘老夫人又在心底安慰自己。
她的孙子也不差,能对那些孩子有怜悯之心,迟早也能打成一团。
刘老夫人眉目舒缓。
“来青石村建学校还真是来对了。”
这些孩子养大,全都是书言最忠实的拥护者。
想到这儿,刘老夫人叮嘱刘书言:“往后要多与他们相处。”
刘书言胡乱点点头。
那些孩子太出乎他的想象了。
刘老夫人对刘书言越发慈爱,轻轻摸着他的头:“奶奶会给他们安排吃住,农忙结束了,咱们的学校也该继续修建了。”
学校要继续修建的消息当天就在附近村子传开。
当天下午就有不少青壮年找上门谋活儿干。
晚上,陈小满和李初元身后跟着长长的尾巴。
孩子们从小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对村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在没人经过时,他们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到有人来了就会迅速低下头,紧紧跟在陈小满和李初元身后。
村里人看着稀奇。
“哪儿来的孩子?”
被人议论,孩子们更慌张,脚步都慌乱了。
陈小满扬起小脑袋,大声道:“他们都是我的同学!”
学校读书不要钱,村民们以为他们都是从别的村子来读书的。
也有人好奇追问:“你们是哪个村子的?”
“他们从别的县来的,离咱们村子很远。”
李初元帮着应道。
“我们村的学校都传到别的县了?”
“别的县又没不要钱的学校。”
陈小满和李初元从容地跟村民们交谈着。
村民们没怀疑。
反倒是心里涌起一股急迫。
别的县的孩子都想尽办法来他们村的学校读书,他们的孩子离得这么近,竟然没去,这还得了?
村民们急匆匆赶回家,就要把孩子送到学校。
一路走来,孩子们并没有遭受异样的眼光,还因为大老远来求学,让村民们高看了。
这些孩子多好学啊。
从学校走到老李家,又从老李家被送回学校。
孩子们还是低着头,心里却没有一开始害怕。
老李家的被褥也不够,陈小满和李初元就把家里晒干的稻草抱到学校,在空房间的地上铺满稻草,再用家里织好的布铺在上面。
虽然没有棉絮舒服,也很软。
孩子们高兴地在上面滚来滚去。
嬉笑声响彻整个学校。
刘先生赶过来时,就瞧见陈小满和李初元正滚得开心呢。
他咳嗽一声。
孩子们瞧见有大人过来,一个个拘谨地退到墙角站着。
李初元喊了声先生后迅速站起身,用力去拽躺在地上的陈小满。
陈小满手脚并用爬起来,咧了嘴对刘先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先生也要来玩吗?”
刘先生看着她头发上插着的一根稻草,又好气又好笑。
“你忘了晚上你还要上课吗?”
陈小满迷茫地眨巴着大眼睛。
李初元回想起来,赶忙戳她的后背,连连给她使眼色。
“县城来的大夫们都在教室等你上课。”
刘先生见她还没想起来,只能揉着眉心提醒她。
陈小满惊得跳了起来:“我忘了!”
她转身就要往外跑。
“先整理一番仪容再出去!”
眼见她窜出去,刘先生赶忙在她身后呼喊。
李初元也跟兔子般窜出去,帮她把稻草给摘下来。
瞬间,屋子只剩下刘先生和那些孩子们。
刘先生扫视一圈,那些孩子全都缩在墙边,弱小、无助。
他语气并未有太大起伏:“女孩睡这间屋子,男孩跟我来。”
若不是他过来,这些孩子怕是胡乱睡在一块儿了。
男孩们茫然地跟在刘先生身后,去了隔壁的屋子。
隔壁屋子也是用稻草和新布铺好了,墙角放着两床棉被。
刘先生只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去启蒙班上课。”
等刘先生离开,孩子们才放松下来。
躺在软乎乎的“床”上,他们忍不住又欢乐地滚了两圈。
屋顶是黑布瓦,墙面是青砖建成的,还抹了石灰,很白。
一个孩子道:“这屋子真亮堂。”
另外一个孩子道:“床很软。”
“我们还有书读。”
“我有自己的名字了。”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
在刘书言眼里,这种生活不是人过的。
可在这些孩子眼里,已经是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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