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去了一趟锦绣衣庄。
余家其他的铺子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谣言的影响,客人少了许多,只有这里没什么人知道是余笙的产业,还因为前些天慕如星和余笙穿去汪府的流光锦和轻罗衣客人暴增。
周掌柜带着底下一众人忙的脚不沾地。
余笙直接进了后面的院子,一边坐着喝茶,一边翻看这几天的账簿。
原本备货的这批轻罗衣都已经卖空了,又预定出去三倍之多。
那些夫人小姐当着余笙的面端着架子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吃亏似的,花起银子来倒是实诚得很。
过了没多久。
周掌柜抽身往院子里来,“大小姐,其他铺子上的情形我也略知一二,再任由这些谣言乱传下去势必会对余家造成重创,不知您有何打算?”
这话梅染含烟她们也想问。
只是她们跟在余笙身边久了,早已形成了大小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妥善解决的认知,所以还能按捺得住。
但周掌柜不一样,眼下锦绣衣庄每日进账越多,他越是紧张。
这要是哪天锦绣衣庄背后东家是余家大小姐这事传出去,客人跑了,生意没了,那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余笙看周掌柜这样,对他心中所想一目了然,直接说:
“你放出话去,告诉黎州城的人,我就是这锦绣衣庄的东家,这些日子在此买过衣衫布料的人,若有因为我是东家而膈应的,尽管拿回来退,付过多少银钱就退多少银钱,一文钱也不会少。”
“啊?这时候?这种时候……”周掌柜完全不能理解大小姐的做法,“往日都瞒得好好的,您一直说越少人知道越好,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出话去?还许买家拿东西回来退银子……大小姐,您是不是气糊涂了?”
他忍不住拿起桌上的账簿让余笙再看看,“您看看,这是多少银子?你再仔细看看!”
余笙有些好笑地把账簿接过来,又继续道:“再把那日汪四同我起争执的事也添油加醋一并传出去。”
“等等……”
周掌柜静下心来,把大小姐前后两句话连在一起琢磨了一下。
外头那些谣言传的厉害的点就两个:
一是当时黎阳侯设宴请了余笙过去,结果当天晚上黎阳侯父子命丧当场,连侯府都倒了。
二是余笙去了汪四小姐的及笄礼,汪府就被抄家了。
都是她一出场就天降要命的祸事。
连赵姨母在汪府被人踩断腿都要算在余笙头上,说是她这个煞星给克的,还有些细碎的不知真假的事,反正全都记在她账上了。
但要是汪四先前得罪过余笙,这事就不一样了。
黎阳侯府的六公子本就是要强抢余家女做妾才结怨的,再把汪四跟余笙起冲突的事添油加醋地传出去,这风向就能绝地反转了。
“这样说来,我们大小姐可不是什么煞星,该是福星才是,与之为善者得福运,与之结恶者走厄运……”周掌柜说着忍不住鼓掌称奇道:“妙啊!”
而且余老爷以前就常跟人说自家大小姐生来如锦鲤,自带福运,这次反转谣言的时候刚好可以和以前说过的话相呼应,更加有据可依,足以证明不是凭空捏造。
几个婢女都附和这主意妙极。
余笙道:“放话这事就交于周掌柜,至于怎么添油加醋……”
“交给我!都交给我!”周掌柜全权揽下,“我于此道甚是擅长,大小姐放心便是。”
余笙点点头,“那就辛苦周掌柜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掌柜干劲十足,甚至很兴奋,“只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小姐要在这种时候暴露自己是锦绣衣庄背后东家的身份,明明还是瞒着以后再说更好。”
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
甚至可能会因为余笙是锦绣衣庄的东家而让这个反转说法的效果大打折扣。
余笙道:“这次的谣言并非偶然,是王家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搞垮余家的生意,知道我是锦绣衣庄背后东家的人虽然没几个,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而且……”
“而且什么?”周掌柜追问道。
余笙用手压着账簿,徐徐道:“我今日进后院没避着人。”
周掌柜顿时:“……”
没避着人?没避着人跟公然告知有什么区别?
余笙道:“自己放出话去,总比别人再借机生事要强得多。”
对她来说,王轩背后还有什么人暂时还不知道,但麻烦事接踵而来,解决的同时,也防患于未然。
还没发生的,往往是最棘手的。
周掌柜颇有些无奈地认同了这话,自我安慰道:“是福不是祸。”
余笙同他商量完,又沿街看了另外几家铺子的情形就回了余园。
她问独自来回话朱颜:“小七呢?”
“小七一口气吃完了八个肉包子,又打包带走了三十个,就着急忙慌地出去了。”
朱颜说起这事来,还觉得自己没做好大小姐托付的事很是羞愧。
“那小乞儿不沐浴也不换衣裳,还非要走,我们实在拦不住。”李管家见了帮着解释道:“说是外头胡说八道的人太多了,她要找她的那些丐帮兄弟们帮大小姐争个明白。”
余笙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仗义。
吃饱了就做事,都不带歇一会儿的。
周掌柜今儿那边放出去话,正好是缺人口口相传的时候,而丐帮兄弟做这事最拿手。
“那她只拿三十个包子怎么够?”余笙道:“吩咐厨房多做一些给她送去。帮我给她带句话:包子管够。”
“是,我这就去交代。”朱颜应声去了。
余笙问过李管家爹爹和母亲还有几个弟妹今儿都做了什么,又问:“这几日,老宅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老宅那边的人传话来说四爷夫妇今儿一早就要来余园,被二爷拦住了。”李管家有些担忧道:“我看最迟明日,要是外头的谣言还未平息,二爷和其他族亲只怕也坐不住了。”
余笙微微笑道:“他们尽管来就是。”
不怕他们出明枪,就怕他们躲在暗处射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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