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圣旨就到了,整兵开拔回京。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北上,半月后终于抵达了京城。
丞相沈秉文率领文武百官早早就等在了城门口。
萧司煜一身将军甲,威风凛凛骑在马上,他神色倨傲,扫了眼拱手相迎的百官,并未下马。
京城的长街上人山人海,百姓引颈遥望,看到御林军后的三皇子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叶念坐在马车里抬手掀起窗帘一角,长街两侧装饰着喜庆的红绸和彩带,围观的百姓脸上满是崇敬和喜色。
与前世不同的是,意气风发的是萧司煜,马车里的是自己。
马车在宫门口缓缓停下,早有传旨的小太监候在东华门口。原是皇帝体恤叶念受了重伤,许她可先回府休养,明日参加昭阳殿的庆功宴即可。
马车临走前,萧司煜用马鞭挑起车帘看向她:“你可还好?”
叶念浅笑着回他:“无妨。”
她想到一事随即直起身子,看着萧司煜提醒道:“殿下要当心,大燕使臣不日便会抵京,燕太子不能有失!”
萧司煜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了一瞬,便策马而去。
叶念吩咐道:“紫云,回将军府!”
玉柳有些惊讶:“主子,先不回尚书府吗?”
叶念眼眶微红:“我想爹了...”
马车在将军府门口停下,叶念一撩下摆,潇洒利落的跳下马车。
她白玉束冠,一身白衣,灼灼身姿却望着将军府的大门怯了步!
将军府门口的行人一看到叶念,都欣喜且崇敬的呼喊道:“是叶小将军!”
“叶小将军回来了!”
叶钊本已提着马鞭,正准备前往尚书府,却听得门口嚷嚷,管家富安急匆匆的边跑边喊:“将军,小姐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叶念脚还未抬起来,便看到了急急忙忙奔出来的叶钊,健硕魁梧的身躯消瘦了很多,鬓角也生了华发。
看到叶钊的那一瞬,叶念泪就落了下来,有多久没有见到父亲了?
前世她是恨着父亲的。
洞房花烛夜她满心欢喜坐在床边等着赵墨城,直到深夜他一身酒气踉跄着进了婚房,粗暴的扯下了她的盖头,将她拉进了书房里的一个暗室。
暗室里放着两个牌位。
赵墨城红着眼睛,眼里满是哀伤地说:“叶念,给我父母磕头!”
她那日才知道赵墨城的父亲是曾经的容州太守赵延书。
“商辽当年入侵,容州失守,叶钊以守城不力为由处死了我的父亲和所有知情的官员!却在战报上将死因改成了阵亡。我和母亲在容城攻破前被父亲送出了城,得知父亲的死讯后,母亲悲痛欲绝,不久也撒手人寰。我一无所有全拜叶钊所赐,你可知那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夜赵墨城充满憎恨的眼神让她惊慌失措,眼看着他摔门而去,从此赵墨城没有再踏入过她居住的岚院。
一个月不到,他就同样以娶妻之礼迎娶了沈千菡。
她曾去将军府质问过父亲,可父亲沉了脸闭口不谈,也让她信了赵墨城的说辞。
前世她把所有的爱而不得都归咎在父亲身上,至死才知六年不过一厢情愿。
叶念重重跪在了地上,给叶钊叩头,仰起脸来,满脸是泪,却笑的欢喜!
“爹,我回来了!”
叶钊欢喜的拉着叶念回了府,这铁血将军不停偷偷抹着眼角,惹得老管家和一众下人惊掉了下巴。
叶钊抬手隔着茶杯感觉温度适中,俯身递到叶念手里:“这是今年的玉兰花,也不知你这几年口味变了没,若是喜欢,就带些回去,爹每年都为你备了好多......”
“怎么哭了呢!”叶钊吓了一跳,急得手足无措。
叶念抽了下鼻子,忙喝了口茶掩饰。
玉兰花茶入口辛辣,后味才有一丝甘甜。
只因小时候父亲告诫她说,万事无捷径,练功要吃苦,先苦才可后甜!从此她就喜欢上了这玉兰花茶。
这三年因为怨恨父亲,玉兰花茶早都不喝了。
“还是府里的玉兰花新鲜醇正,”
叶钊开心的像是得了表扬的学生。“富安,现在就去给小姐多包一些,放到马车里。”
“安伯不必了,”叶念笑着,“玉兰花茶还得是府里的水泡的才好喝。”
叶钊微愣了一瞬,还未开口就看到拎着药箱匆匆赶来的张之年。
“大将军,之年来迟了!”
“张大夫不必客气,阿念的伤我总归不太放心,有劳您了!”
叶念随叶钊走进出嫁前居住的小院,三年不曾回来过,院里一草一木竟还是以前的模样。
她推开房门,房间中一尘不染,所有的摆设也还是自己出嫁前的样子......
张之年仔细检查过她肩上的伤,换好药后就出去禀告门外的叶钊。
片刻后叶钊沉着脸走了进来,“你们先下去!”
玉柳和紫云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叶钊看了眼叶念苍白的小脸,心里对赵墨城又多了几分不满,可最埋怨的却是自己。
“阿念,是爹无用,若是爹没有受伤,皇上不会不顾我的请求执意要你出战!”
叶念看着父亲沮丧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她蹲下身子,拉起叶钊的手:“爹在我心里永远是忠勇无双的大将军,女儿已经长大了,守家护国的重任,以后有我挡在爹前面!”
“哪里轮得到你!再说你已经嫁人了,该挡在你前面的除了为父,还有你的丈夫!”
叶钊脸上有些轻怒,若不是赵墨城的推波助澜,阿念怎会去了边关!
他岂会不知战场上刀口舔血,九死一生!
“爹知道你喜欢他,可他不算良人!”
叶念眼睛红了,咬了咬嘴唇,泪还是忍不住一滴滴掉了下来。
叶钊吓了一跳,忙俯身拉着衣袖去擦她脸上的泪痕:“爹错了,爹以后不再说他一个字了好不好?阿念别哭!”
叶念泪掉的更凶了,她抽抽噎噎问出了心里一直最想问的那句话:“爹,这些年你会不会恨我?”
叶钊愣了愣,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一脸宠溺地笑:“爹疼都疼不过来,怎么会舍得恨,阿念是爹的一切,也是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叶念一听嚎啕大哭,心里所有的后悔与庆幸都在叶钊面前无所遁形!
天可怜见,重活这一世,哪怕倾其所有,我定要护您半生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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