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当年她装的太好了,这些年养尊处优,他也没有理由对她赶尽杀绝。
可如今她倒台了!
“朕给过你和衍儿机会,对你们的行为多番纵容,甚至还为他保住了亲王的尊位,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萧昭衍是他的亲儿子,他难道不想偏心他吗?
可他才能不济,就是无法跟萧倾澜抗衡,他又能怎么办?
萧倾澜是先帝嫡子,继承皇位是天经地义!
姜贵妃犹如蚍蜉在他手中挣扎,“一个虚衔亲王,要衍儿以后该……如何立足?萧倾澜不死,他就永远没有机会继承您的皇位!您才是天下之主,凭什么,凭什么要将皇位拱手相让!”
“你以为朕想?萧倾澜内有沈家,外有兵马,谁能杀得了他?”
“皇上,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如今他册封大典在即,正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姜贵妃落了两滴泪,可怜的祈求着惠帝。
再试一次,给她们的儿子一个登上皇位的机会!
惠帝双眼微眯,眼中瞬间迸射出狠辣的光芒,他收紧了手,现在就要掐死姜贵妃,让她和当年的真相一起消失。
“衍儿府中有封信,当年先帝为何会急病身亡,臣妾把真相都写在上面了!”姜贵妃连忙说出这句话。
惠帝手掌用力,掐的她喉咙咯吱作响,瞪大双眼,几乎晕厥了过去。
姜贵妃双眼死死的瞪着他,仿佛变成了恶鬼也要来找他索命。
“你该死!”
惠帝最终放手。
他把姜贵妃狠狠的摔在地上,不让她喘气便问道:“你要怎样才能闭嘴?”
“皇上……咳咳!只要您召萧倾澜入宫,兵变杀了他,一月之后受册封的,便是我们的衍儿!衍儿成为太子之后,再也不会有人说出当年的真相,这皇位上,就永远都是你的子孙了!”
这是谁都不能拒绝的诱惑!
“哼!”
惠帝没有杀她,却也十分痛恨她的威胁。
他转身急匆匆的回了御书房,生怕被人看见,夜里他辗转难眠,一闭上眼,就是那张痛苦向他求救的脸……
次日正午,惠帝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他已派人封住了冷宫,又调了禁军加强皇城内外的防守。
如此动静,也算是能够让豫王府得到消息了,他派出去盯梢豫王府的暗探回报,“皇上,豫王昨日从侍妾房中出来,一改颓废的伪装,把书房加强了戒备,也调动了府中的侍卫,还有大批死士。”
惠帝扶着额头,“他果然是个狼子野心的!”
指望着他这个父皇为他开路,在宫中除了萧倾澜,他便可以率领府兵起事,入宫平叛,届时出了什么差错,都是他这个当父皇的背负,他身为他的长子,在萧倾澜出事,他名声尽毁之后,他理所当然的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可真是姜氏教出来的好儿子!
“皇上,太后娘娘来了,说要跟您一同用午膳。”惠帝的心腹宁海来禀告。
惠帝眉头一皱,让暗探立刻退下,起身去迎了沈太后入御书房来。
沈太后身边跟着伺候的嬷嬷,她们端着食盒过来,惠帝让她们去西暖阁摆席。
沈太后抬手,“慢。”
她威势极重,惠帝都立刻颔首,“母后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她指着惠帝的御案,上面堆积着奏章和墨宝玺印,“把饭菜摆到那上面去,哀家与皇上,就在这儿用膳。”
“母后?”
惠帝十分不解。
宁海也立刻跪了下来,掐着一把尖细的嗓音,“太后娘娘,这怕是于礼不合,御案上……不宜用膳。”
大邺开朝以来,可没听说哪位皇帝在御案上用膳。
沈太后语气强势,“去摆。”
她身后的嬷嬷也是宫中多年的老人了,哪怕惠帝才是天下之主,她们心中却是更敬重沈太后的。
她们将食盒拎到御案前,宁海立刻上前帮忙挪开奏章,配合着将菜一一摆了上来。
宁海和嬷嬷们退下了,沈太后那双清冷的眼看向惠帝,“皇上,请吧,与哀家一同用个午膳。”
惠帝连忙躬身,请沈太后先行,他在她身后跟着。
自小对母亲的畏惧,让他始终在她面前矮上一截。
可他心中仍是敬爱母亲的,只是眼神落在御案的所有菜式上,他脸色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宁海看出他神色不对劲,立刻遣散了御书房内伺候的人,自己也悄悄退了出去,关上大门。
御书房内光线暗了一些,沈太后盯着惠帝,神色冷厉,“皇上,还要哀家来请您,才肯入座吗?”
惠帝心头发凉,“不敢劳烦母后。”
他坐回了龙椅上,看着面前摆好的菜式,与他噩梦中的那些菜重叠,他脑中旧事浮现,当年皇兄生病,召他入宫辅政,他们共同撑起朝堂,皇兄的病越来越重,就在同他吃过这些菜之后,他便大口呕血,不治身亡了。
如今母后将这些菜重新端到他面前。
惠帝保持着面上的冷静,看到只有他一副碗筷,连忙恭谦相让,“母后先请。”
“哀家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什么好先的?皇帝,如今你是天下之主,该是你比哀家重要才是,你先吃。”
沈太后没有温度的眸子盯着他,有意无意的透露着压力。
惠帝背后渗出了冷汗,却不得不拿起碗筷,这碗筷也不是他素日用的试毒碗筷,也无人替他先尝。
他夹了一筷子葱段肉,放在碗里,久久不曾入口。
沈太后催促的声音传来,“皇帝是在等哀家来喂你,才肯好好用膳吗?”
“自然不是。”
惠帝本想吃下去,可是菜到了嘴边,他还是颤抖了。
他将碗筷放下,坦诚的看向沈太后,“母后可是听了什么流言蜚语?当年皇兄病重,太医院都是有脉案记录的,皇兄他是劳累过度,累垮了身子才会突然崩殂,朕……”
“好好吃个饭,皇上怎么提起当年的事了?”沈太后眼底的笑意泛冷,嗓音也像是冰水里浸过一样。
惠帝的手用力握拳,闭眼吸了口气,再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凉薄,“今日,母后非要了朕的性命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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