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榜?”
阿长声调不由一拔高,那圆润的眼瞪得极大。
“那个江湖新秀榜?只有被公认的年轻俊杰才能登上的榜单?”
费老点头,发白的眉须上亦残存着未褪去的惊讶。
“虽然刚好是第一百名,但以她这般年纪就登上玄武榜,证明此女未来无可限量啊。”
他递过从盛京一夜之间传来的变动榜单,澹台卿接过,一眼就落到最后。
顾嫦缨的名字,年纪,以及修为和战绩都清楚的列在其上。
“出身来历不明,年仅十七便达先天圆满期,于燕郡英雄擂上以一挑七……”
澹台卿昨日分明亲眼看过这不可置信的场景,可再次以文字表述的形式读出时,他仍然觉得恍惚。
无他,这战绩在江湖之上闻所未闻。
三个榜单都是代表位列江湖杰出的武者,顾嫦缨的名字一旦登上,便是万众瞩目。
费老连忙开口,“小公子,这位姑娘咱们一定要先下手将其招揽!”
澹台卿有些犹豫,“可以我之能,有何能耐招揽顾嫦缨?”
他闭上眼,抬手拧着眉心,长叹一口气。
“再说,费老你都说那姑娘前途无量,她怎会甘愿入我麾下,若长姐二哥倒还有几分可能。”
费老俯下身,“小公子,金鳞绝非池中物,燕郡这弯浅滩是困不住她的。”
“可我们可以借助此人的力量,让我们坐上澹台家主之位。”
澹台卿倏然睁眼。
他手指慢慢缩紧,“可……我要怎么招揽她?”
费老抬手覆在他肩膀上,“小公子,何不求助于王望?”
澹台卿一顿,“求助青帮帮主?可是他们是江湖门派,对我们这种世家大族总有隔阂。”
“都是在燕郡里争权夺利的,他们恨不得我们斗的热火朝天,好作壁上观,又怎么会出手帮我?”
费老摇头,“错了,小公子一旦开口,王望绝对会帮您。”
澹台卿蹙起好看的眉,“为何?”
“大小姐手下与青帮之间有不少摩擦,与王帮主之间亦有嫌隙,一旦她彻底掌权,青帮在燕郡的日子便不好过。”
“而二公子性格阴晴不定,为人乖张行事狠厉。”
“与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疯子在刀尖上共舞,他就像是不稳定的炮筒,一点就燃。”
“不说青帮,只怕燕郡其他势力都不愿意看到二公子掌权。”
“比起那二位,若是有在燕郡风评不错,又显得处境不堪而能引起百姓同情的少爷你开口求助,王帮主绝对不会拒绝,甚至会扶持你上位。”
澹台卿眸底微微震动,轻咬薄唇,最终像是下定决心。
“既然如此,我这就亲自登门求见王帮主。”
他起身,看向窗外,语气沉沉,带着几分无奈。
“若不如此,只怕族里我与孙珍仪的联姻一事很快就要被定下了。”
“到时候我便彻底成为笼中鸟,再也飞不出去。”
而另一头。
刘成的师父吕义到达燕郡后,先是落脚客栈吃饱喝足休整了一番,随后便去青楼流连了一夜。
翌日一早,他枕着女子光滑的肚皮起身,慢吞吞的穿着衣服,那困意使得眼皮像是黏合起来睁不开。
床榻上的女人听着动静醒来,掐着嗓子道。
“爷这般早起,可是奴家昨夜伺候的不够卖力?”
吕义背对床榻,坐着穿起长靴,“我来燕郡是找我一徒儿,今天准备将他带回观里。”
“观里?”
那女子支肘撑起身子,眉毛奇怪的一挑,“您该不会是什么道士?”
吕义穿戴好衣服,起身后闻言冷笑。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天下闻名的五庄观知道吗?千心观便是其中之一。”
千心观?
女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开口捧场的夸赞了几声,随后开口问着。
“爷的弟子叫什么名字?或许也是奴家这儿的常客呢。”
吕义抬步准备离开,闻言也随口回了一句,“刘成,一个富商之子,听闻燕郡行商之人颇多,你或许不认识。”
岂料他说完,身后女子声调猛一拔高,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名字。
“刘成?”
吕义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一下对上女子一副古怪的模样。
“怎么,你还真认识?”
“你若是认识便直接给我指个路,省得我到处去问人。”
那女子表情愈发怪异,竟是有些结巴。
“爷竟是不知?刘成早在一周之前就死了,整个刘家财产都被燕郡势力瓜分的一干二净。”
“刘家据说灵堂内连个白绫都没挂,空空如也。”
吕义瞳孔一瞪,注意力还在刘成已死的消息上。
他出了门,一路奔着刘家的方向赶去。
推开大门,刘家里头竟然只有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佝偻的站着。
他看见吕义眼神有一瞬慌张,很快被压了下去。
吕义一扫屋内空荡,最终视线落在灵堂中的两个棺材。
他心头咯噔一声,在那下人的目光下走向前推开两个棺材。
看到其中一棺躺着自己的弟子,吕义对上那张毫无血色和气息的脸时,眦目欲裂。
“是谁!究竟是谁!”他面色涨红,怒而大吼。
那下人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吓得猛然一跪。
“没……没有人知道为何刘老爷和刘老爷会突然死了,可被猜测最多的嫌疑人是那位‘玄女’顾嫦缨。”
那下人在吕义骇人的目光下哆哆嗦嗦交代了最近燕郡发生的事情。
吕义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无论是谁,杀我弟子,我必要她偿命!”
在他离开前,他突然回头看那个垂着头的吓人,竟是一掌轰出,森冷的阴气将那下人心肺霎时冻碎。
那个下人倒地后,敞开的衣襟里滑落了不少金银珠宝。
吕义面无表情的踏入八方客栈,随便找了个风闻线人,从怀里拿出银两放到桌上。
那男子目光在银两上滑过,落到吕义身上,“这位客官有什么想问的?”
吕义冷瞥了他一眼,“我要顾嫦缨的所有消息。”
那男子一愣,说了句稍等,随后领了一张字条出来。
吕义看着上面玄武榜的内容,脸色一变,“只有这些?”
那风闻线人笑道,“客官,这姑娘来历连八方客栈都寻不清楚,目前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基于这些事情燕郡无人不知,这银两我就不收您的了。”
待那风闻线人离开,吕义看着玄武榜上顾嫦缨的名字,陷入思索。
他想为自己的弟子报仇,可他不能以千心观的名义。
且不论刘成只是千百来名内门弟子之一,他只是武术教习,千心观远在幽州之外,不会为区区一个小弟子出手。
吕义必然要顾嫦缨付出代价,此事必须稳扎稳打,绝不能出纰漏。
他想到什么,望着某处方向。
“听闻那位也在燕郡……看来只能找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