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沙石黄了无边,风卷草针车马前。叠云追日似奔马,城外碧水接青天……
近四十万受难同胞的安置营之所以被梁龙海称作“新城”,本以为是象征意义多些,可当跋涉了八个多小时戈壁滩的杨不饿真正站在山坡上往远处望去之时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新城”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城市。
鳞次栉比的钢结构预制板房被规划得非常整齐。纵横交错的宽大路面把这些都给切割成大小相同的正方形。
就这小山坡几十米高的视野并不能估算出整体有多大的范围,只知道预制板房区只是占据了靠右边的地盘,而左边的大片空地上,数不清的挖掘机和塔吊正在不断的忙碌着。而穿插在这些大型机械中间的几乎都是清一色身穿迷彩服的军人。
这个城市从总体上来看是粗糙的,但从小节上却丝毫不失细腻。就算是在如此的干燥环境里,道路的两边也都是被种植上耐旱性高的树木,为满眼的土黄和金属感点缀些舒服点的绿色。而且每两三个方块之间还有预留出一块空地出来。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辨别得出是个设施还算不错的小型公园。
不过毕竟里头安置的都是受到基因污染的同胞,所以在开放性上就势必与一般定居点的措施有些根本性的不同。
就例如外边耸立的围墙,一米五高的铁丝栅栏制作成笼子,里面填装的是随处可见的沙砾和黄土。这种设置原本可以再叠高一倍高度达到三米左右的,可为了不让人产生被囚禁不舒适感,所以才只是平放了一层。而且上面都被很细心种上了比较有观赏性的花草,使得一切看起来即赏心悦目又有效的起到禁足的作用。
别看只是一些铁丝笼子加帆布,这玩意的发明初衷可是用来快速构建军事防御掩体的。维和部队的营地面前几乎都是用这种装置构建的防御线,一般的火箭筒和卡车冲撞可都不能奈何得了它。
由于填装的沙土是就地取材,所以在这防护墙外面也就很自然的形成了一条深沟。设计者也是个人才,居然想到了挖通几公里外的贝拉兹湖,引湖水将这道沟渠给灌满,岸边还种上些胡杨苗,这样不仅又增加了观赏性,还无形中间接的加了一道护城河阻隔内外。
日头西斜,对面山坡上的反光射得杨不饿睁不开眼睛。这时候他才发现,刚才以为是颜色较深的岩石层原来都是因为全被铺上太阳能光伏发电板的缘故。如此大的面积,想必用电和热水供应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三个月,严格来说做到这样的地步他们只用了两个月零二十四天。”
梁龙海竖起三根指头很是骄傲的在杨不饿眼前晃荡。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无数的精光要从里面蹦跶出来。
“这……这是奇迹啊……真的只用了三个月吗?举国之力果然恐怖如斯!泱泱大华夏,凭此又有谁能欺……”
看到眼前的景象,杨不饿心中亦是激动不已。放眼全世界,哪个国家三个月内能在戈壁滩边上建立起一个容纳几十万人的城市。而且从电力和水源都能完全供给上。此生不悔入华夏的胸中豪情也只有此刻杨不饿才能真正完全体会到。
“老梁,你说的他们指的就那些人吗?”
此时在山坡后面,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车队载着满满当当的物质正缓缓的朝新
城挺进。从望远镜中依稀可见平板挂车后堆得高高的建筑材料。车头接车尾连绵不绝,而最为显眼的还是带头的那辆领航车。只见其车头上挂着的是一块横幅《疆省建设兵团第三师53团》当杨不饿看清上面所写的标语后,那么刚才惊讶的一切也都变得理所应当了。
如果说华夏里住着的是一群基建狂魔的话,那么疆省建设兵团则是狂魔中的霸主,没有之一!而且不接受任何反驳!作为一支承担着国家赋予的屯垦戍边职责的部队,这支兵团简直就是开挂的存在。
见到杨不饿脸上释然的表情,梁龙海也知道自己应该是不必再作解释了。任何一个华夏人,在听到这支部队的番号后,所有的奇迹都将变得稀松平常。只不过有一点他必须要澄清说明,那就是面前新城的建设,还真用不着举华夏全国之力来建造。对于一支一年能赚近三千亿华夏币,涉及产业涵盖矿业,农业,热力,电力,农业,畜牧业,水产,制造业等等的卫戍部队来说,临危受命建造这样一个简易城市真的花费不了多少力气。
“建设新城的人力物力方面全是由疆省建设兵团负责,至于外围军备则是西部战区第九野战军一八八合成旅布防。那个旅长也是打过交道,可是几年前跨军区演习的那一会儿被你端了指挥部的陆永年。”
梁龙海点了根烟接着补充说道。
“陆永年?哈,敢情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你不要告诉我一八八合成旅管后勤的官还没换吧,上次掏了他家的军需仓库,这次碰面可就十分尴尬了呀。怎么连换个防挪了这么远的地都能碰上啊。要说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
杨不饿单手扶额很是无奈的吐槽。看着时间也是不早了,于是也没有心思再登高望远。那些世家小崽子从早上就进驻军营了,几乎清一色都是古武者,也不知道铁头猫鬼他们能不能震得住场子。想到这点,他也就没有再犹豫,赶紧催促着梁龙海开车。
既然那些世家子弟是作为一支特殊连队来培养训练的,那么当然也不会往一八八合成旅现有的军营里加塞。而是在湖边的一处山坳下另外起了个营盘。而在快到地方的时候,梁龙海意外的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他也从前一秒的铁血三连的连长后一秒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新兵营里的政委二把手。
“哈哈哈……哈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杨不饿差点都把下巴给笑脱臼了。六年的时间,身边的倒霉蛋除了军衔升一级之外,官位是铁打不动。现在倒好,直接惨到要去带新兵了!
“笑个屁!再笑老子这就把你给踢下去!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嘛!”
整张脸皱成条腌黄瓜的梁龙海郁闷得连车都差点不会开了。要不是现在是在外面,不然的话杨不饿绝对相信这家伙会立马冲到旅部去闹腾。
“好啦好啦,别苦着张脸了,这是好事!”
“好事!好你妹啊!自从遇到你就没有过好事,尽倒霉了。当年要不是为了你小子,老子先进早就评上了!
不行,我得找旅长去讨个说法,凭什么让去新兵营当政委!”
说罢,梁龙海一脚油门就踩得飞快。恨不得现在就把杨不饿送到地,然后直驱旅指挥部。
“哎哎哎……姓梁的你慢点!”
杨不饿被颠得头都撞车顶上了。
“梁龙海他娘的你给老子停车!属驴的吧,听不懂人话啊!”
手刹瞬间被拉起来,车子一下子就开始甩尾,要不是梁龙海技术好,百分之百得翻车。
“干嘛!你不要命啦!”
正在气头上的梁龙海干脆熄掉火给自己点了根烟,自顾自闷闷的抽着。
“卧槽,吓死宝宝了。就你这驴脾气让你当新兵营的政委,我看上面那位脑袋也是被门夹了。
姓梁的,就你这颗大炮仗,六年了还能保住连长的官早该烧高香了。都不知道你们旅长是不是跟你家沾亲带故,要是我早把你撸咯。还政委呢,就你也是当政委的料?”
说到这里,梁龙海也是觉得事有蹊跷。他的狗脾气全军上下谁不知道,要不然同期的战友一个个不是参谋就是营长的,只有他一个还只是个小连长,当然也不是当政委的料啊。
“小子,难道说这事有门道?”
梁龙海试着询问道。
“有没有门道我不知道,但别的不好说,这次要是能把这群猴崽子训好了并顺利完成任务,往上挪挪那是肯定的。”
见杨不饿说得有模有样,梁龙海变脸的速度就跟什么似的。
“哈哈哈……你小子知道内幕早说嘛,吓得我啊。我就说老旅长怎么会把我撸了呢?原来是让我来镀金的呀!看来你口中说的那些新兵来头怕是不小啊……”
一会炸毛一会笑的,杨不饿根本就懒得去搭理身边这张狗脸,甚至将帽檐直接拉下盖住眼睛不去搭理。
而此时据此不远的新兵营中,那群在梁龙海口中来头不小的新兵们,正在校场上大闹特闹,而作为教官的猫鬼铁头和冰棍三个昔日狼牙特种部队的老兵却根本无可奈何。
带头的是个全身疙瘩肉的壮实男子,脸色有些黝黑,手里提着把九环大砍刀正指着对面的光头破口大骂。
光头头顶上有戒疤,身上穿着灰色僧衣脚踩布鞋,看身份还真是个和尚。
然此刻和尚捏着月牙禅杖的手由于太过用力而发出格格的声响。本来应该是慈眉善目的,可如今其却是双眼瞪得如铜铃,就差动手开干了。
而在两人身后则是各自站了一大票人在呐喊助威唯恐天下不乱。其中喊得最夸张的几个甚至都站在了双杠上,手中的兵刃也锵锵锵的敲在钢管上。
显然猫鬼他们根本就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自早上大巴车开进营门,下来的这群家伙就跟拍武侠片一样,听他们自报家门更像是要来开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各自带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刚开始冰棍看不过去想要先去给个下马威的,可还没等近身,一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家伙只用半招就把人丢了出去摔个不清。
另外两人自是赶紧下场帮忙,可结果更是狼狈。就这样,三个昔日的特种兵王在人家手上连一招都过不了,如今只能站在校场边上你看我我看你无奈的干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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