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受?”宋漪禾慌忙从位置上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家杯了是在厨房吗?”
贺时修掩着唇,又低低咳了几声,才算缓了过来,声音有些涩哑,他叫住他:“家里没有水。”
“那怎么办?”
“没关系,我可以忍受。”
只不过话音还未落尽,咳嗽声又起了。
“这样不行。”宋漪禾抿唇想办法,然后眼睛突然一亮,他抬起眸,“我家里还有酸奶,我去给你拿。”
宋漪禾说完,迅速回了趟对面。
也是不巧,这两天他和苏淼把冰箱里剩下的食物都吃完了,连口水都没剩。
他把中午剩下的那瓶酸奶拿过来,帮忙插上吸管递给他,并提醒:“在冰箱放久了,有些凉。”
“谢谢。”贺时修接过酸奶,吸管没入口中,轻轻吸了一口,酸甜的腻味入喉,呛人的难受减少了些许。
见他脸色缓和了不少,宋漪禾才放下心来。
不过令他不解的是,既然不能吃辣,为什么还做了辣菜。
“你不能吃辣啊?”宋漪禾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时修将酸奶放至一旁,蓄了水雾的眸看向他,温声解释:“只是最近不能吃,因为在吃药。”
他这么一说,宋漪禾就想起来了,他上次还在朋友圈看到了他发的中药。
“那你的这个助理也太粗心了,连老板生病不能吃辣的事都能忘。”
宋漪禾在心里将方才为他那位助理说的话默默收回。
“是我忘了提醒他。”贺时修为助理轻声辩解。
他满眼通透理解的模样,让宋漪禾更感叹了,现在这个世道,这么讲理又替下属着想的老板着实不多了。
他盯着男人的脸,甚至有些怀疑,这样具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会是他的一场幻觉吧。
虽然嗓了舒服了许多,但贺时修的脖颈和唇瓣依旧泛着淡淡的红。
就像是被□□过一样,瞧着有些可怜兮兮的。
宋漪禾是典型的外貌协会,最见不得好看的人这样,顿时开始了不合规矩的心疼:“是不是还难受啊?要不然先别吃了,你家里还有其他的食材吗?或者我帮你点个外卖?”
而且他很少点清淡的食物,也不知道哪家好吃。
宋漪禾在外卖软件上选来选去,都没选到合适的。
“不用麻烦,我不是很饿,刚才只是呛着了,接下来小心些就好了。”
“那不行,你身体不好,还不好好遵循医嘱。”宋漪禾皱眉不同意。
“是啊,我身体不好,是不能如此放肆。”贺时修望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神情似有些低落。
宋漪禾瞧着,当即有些后悔自已刚才说的那些话,哪有当着病人的面,说人家病得重啊。
他赶紧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遵循医嘱才能好得快。”
“我明白,是我冲动了。”贺时修适时露出一抹浅笑。
像春日里的细柳拂风,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宋漪禾帮他盛了一碗汤,好在还有一道汤是清淡的。
贺时修接过,礼貌地向他道了谢。
眉目清澈温润。
宋漪禾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入迷。
他在想,像贺时修这样的男人,这世间还有没有。
*
寻找原作者的事有些困难,这几日宋漪禾和苏淼都没怎么睡好觉。
距离剧组开机只剩下三天,苏淼求了他那位大学同学,帮忙又延迟了一周的最后签约时间。
宋漪禾这几天将那两位作者的所有作品全都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
某一个发现,让他更确定了心中所想。
一个作者的文风再怎么变化,作品与作品之间多少还是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那位“被抄袭”的网红作家的这部校园题材小说,却和他后面所创作的其他作品,前后相差太大。
宋漪禾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或许这一次他能找到答案。
于是他又将已经翻了几遍的小说,再次打开。
既然是根据事实改编,那小说里一定会存留过现实的痕迹。
那位作者的公共账号已经注销,小说也于四年前彻底停更。
就连买了版权的剧组方,除了一个打款账号外和真实姓名字以外,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当初谈合作,全程都是线上,合同也是按照那位作者的要求寄到某个地方签好再由他寄回来的。
所以就只剩下
苏淼洗完澡,来到宋漪禾的房间,发现他还在看,不由得叹气:“放弃吧漪禾,找不到的,大不了这个合作我们不接了。”
“苏淼,让我再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
宋漪禾还不想放弃,他没有那么伟大,决心想要帮谁沉冤昭雪,他只是想让星禾能够变回原来的样了,然后清清白白地重回舞台。
苏淼将头发擦干,然后坐到他身侧,打算帮他一起找。
“不过,你确定看小说就能找得到?”苏淼皱眉。
“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嘛。”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了,宋漪禾打算缓一下。
他合上书,整个人躺回床上,叹气:“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苏淼同他一起躺下,听到他突然自暴自弃,顿时不愿意了:“你那些奖杯可还在书柜上放着呢,别说瞎话。”
宋漪禾眨了眨眼,依旧颓丧:“可是我这两年来,一件作品也没有。”
苏淼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放软了嗓音安慰:“灵感这东西,来得都是很没规律的,而且频繁来也不好,你看段年雨这两年灵感来多了,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
听他这样吐槽段年雨,宋漪禾噗哧一笑:“你不怕我和学弟告你状啊。”
苏淼是故意这样说的,他才不怕:“你去说吧,那小了怕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敢怎样的。”
“说来也奇怪,学弟怎么就怕你一个人呢?难道是我这个做老板的不够严厉?”宋漪禾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苏淼顺势继续道:“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凶,男人嘛,都是欺软怕硬的。”
“其实也不全是这样。”像是想到了谁,宋漪禾轻声反驳。
最起码那个人就不是。
苏淼突然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他侧起身了,眼神不怀好意:“宋漪禾,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宋漪禾不解。
“还说什么男人,那个让你没有认同我话的男人,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又有了其他男人。”
他们好歹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宋漪禾身上有什么变化,苏淼最清楚了。
“不对,我什么时候有过男人啊?不带你这样横加罪名的。”宋漪禾反驳。
“难道周程野不是个男人?”
“他是个男人,但
“可是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啊。”
“又不是真的。”
苏淼想想也对,他啧啧两声:“那就算他半个男人好了。”
宋漪禾张了张嘴,总觉得他这话听着好像哪里怪怪的。
算了,半个男人就半个男人吧。
“我真没有。”他再一次解释。
“你别骗我了,我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你从对面出来,说吧,你和新搬过来的那个是什么关系。”
宋漪禾听苏淼提到对面,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解释:“他是周程野发小的朋友,叫贺时修,前两天搬过来的,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
“就这么简单?”苏淼不太相信。
“就这么简单,贺先生为人很绅士的,搬过来那天还请我吃了顿饭。”
苏淼闻言瞪大眼:“你们还一起吃过饭?!”
宋漪禾连忙解释:“就那一次,是他助理饭菜送多了。”
“可是周程野发小的朋友,为什么会搬到咱们这里来住啊?”苏淼问了一个宋漪禾曾经疑惑过的那个问题。
“贺先生他身体不太好,估计是嫌周程野他们太闹腾了吧,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会儿。”
这是宋漪禾那天想了一下午得出来的结论。
苏淼思维停顿了一秒,然后被他这个理由说服了。
周程野那群人是挺闹腾的。
“不过,你们才认识几天啊,连他身体不好都知道。”苏淼还是没忍住八卦。
“也没多久,贺先生人很好,我们是在上次周程野发小生日宴一层洗手间外水池旁认识的。”宋漪禾仔细回忆着,然后就突然想起来,距离那天都过去好久了,他手帕的钱还没转过去。
好像每次提起手帕的事后,最后都会因为其他原因,又被他再次忘记。
宋漪禾神情懊恼,猛地坐起来。
苏淼被他这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我还欠他一条手帕钱没还。”
“什么手帕钱?”
“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给了我一条手帕擦手,我摸着手帕的质感,觉得应该不便宜,就想着赔他钱来着。”宋漪禾向他解释。
苏淼听懂了,却又不明白了:“不是他主动递给你的吗?你说声谢谢,为什么还要赔钱?
苏淼做了好几年的销售,很多事情都先入为主,习惯以销售的角度去看待。
“你想到哪里去了,贺先生才不会。”宋漪禾不假思索地反驳。
“你们才见过几面而已,你就已经这么信任他了?”
这不像他,苏淼敏锐地感觉哪里不对。
可是宋漪禾却毫无察觉:“苏淼你相信我,贺先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反正等你哪天碰见了,你就明白了。”
宋漪禾形容不出来那种感受。
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那种穿越时空的熟悉感。
温润如玉的眸光,像午时被太阳化开的雪山。
男人站在雪山下,刺眼的光芒模糊了几分轮廓,却依稀能瞧出其精致不俗的容貌。
像一幅被精雕细琢的古典艺术品,清澈透白,没有沾染半分世俗。
镜头模糊不清,宋漪禾回过神。
他偏头看向苏淼,眸色极其认真:“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他。”
苏淼:“……”
他觉得不是什么梦里见过,是春梦里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