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失窃的事情,就被何清沅、沈檀书两人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谁动了手脚,本人自然心知肚明,够她惴惴不安一段时间的了。
事后,何清沅将自己在小厨房附近的住处换了锁。
至于那瓶花露,她在房中遍寻不着,也不知道当初锦雀到底是想怎么诬陷她的。
不过,也不用她再多想了。
那日一番长谈之后,沈檀书和何清沅的感情反而愈发地好了,对鹊芝等人则更加冷淡。虽然还像以前一样让她们在跟前伺候着,但也不像从前那样几乎没什么脾气了。
七月的天气,京城的暑气久久没有消退。
沈檀书向来有苦夏的毛病,一到了夏天,就很难吃得下饭。
这一天傍晚,沈檀书去用饭前,何清沅正在缝一个小荷包,因为只差最后几针了,沈檀书便先行一步。等何清沅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往那边去的采薇。
两人见了对方,都先是一愣,然后才相视一笑。
对于何清沅来说,虽说她还在小厨房挂了个名头,但确实待在其中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虽然住处和采薇挨得近,但这两日沈檀书干脆点了她在房里守夜,两个人夜里好说说话,于是这些天她都没回去。
“你怎么来了?”
采薇低声道:“今晚小厨房的菜可能做得油腻了些,姑娘说看了没胃口,让人撤了下去。娘子打发我来问,姑娘可有什么想吃的。总不能让姑娘空着肚子吧。听说你近来在姑娘面前还不错,待会替我们说几句话。”
何清沅拍拍她的手:“你且放心,姑娘那边好说。不过,娘子向来不是力求稳妥的吗,今日的菜怎么会油腻了?”
采薇见离那边还有一段距离,小声对她道:“还不是你们房里另外那几个人闹的。姑娘在饭食上挑剔得少,又怕我们为难,平日也不限定什么。那几个大丫鬟就拿起架子来了,尤其是鹊芝、燕草那两个。今天这单子,还是她们打发了一个小丫头点的,我们接了话,总不敢不做。”
何清沅叹了口气:“你们也是不容易。”
果然她之前没劝错沈檀书,她还以为她们吃了教训好歹能安分个三五日,可事实摆在眼前,鹊芝这群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悔改。
采薇抿嘴一笑:“你如今可算是脱离苦海了。”
何清沅笑道:“回头我就跟娘子告状去。”
采薇轻轻地打了她一下:“休要胡闹。听说你和鹊芝她们那些人不对付,以后在姑娘房里做事,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人拿住了把柄。你也收敛一下性子,别和那群人硬碰硬。她们毕竟在姑娘跟前的时间比你长。”
何清沅眉眼弯弯道:“但是我如今可比她们受宠。”
采薇一指头戳上她脑门:“羞不羞,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笑的。”
“说实话,再过些日子,说不定我就要出府了,以后就是自由身了,才不用看她们的脸色。你放心便是。”
采薇讶然道:“你要出府了?姑娘把你的卖身契给你了?”
她一出声就觉得自己声音实在太高了,连忙看看四周,见没人这才放下心来:“你快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清沅笑道:“是,我要出府了,以后说不定就要自己做点小营生小买卖,到时候还请采薇姑娘出府时多光顾我的生意。不过卖身契姑娘倒是还没给我,过段日子姑娘要开宴,身边想来离不开人。再一等,入冬后又要过年,我估计应该是年后,姑娘就会把卖身契还给我了。”
采薇满心欢喜道:“这可真好,你出府去了,以后就可以在外头逍遥自在了。”
说着,她眼神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
“不过,你在外头可有落脚的地方?手里可曾攒下银钱?你花钱大手大脚的,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些积蓄……”
“好了好了。”何清沅笑着打断她的话,“好采薇,别替我担心。前些年姑娘的赏赐我都攒下来了,还有之前郡王府送的料子玩物,出去当了也是一大笔钱,那些事不着急的。我在府中没什么朋友,就你一个相熟的,你且记着替我保密。”
采薇这才冷静下来,不过双颊还是微红,显然难掩激动。
两人说话的功夫,转眼就到了屋子外。
何清沅在前推开门,与采薇一同进去。
沈檀书果然还在屋里,身边伺候的是燕草和绣雁。
采薇上前,说明了来意。
何清沅在一旁跟着劝:“多少也吃一点垫垫肚子。”
沈檀书神情恹恹道:“天气热,这些实在吃不下。”
何清沅的态度异常坚决:“再怎么吃不下,多少也要吃一些,你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让人写个单子,回头送去小厨房里让他们做便是。”
采薇连忙给她使眼色,让她注意一下说话的口气,却见何清沅轻轻摇了摇头。
沈檀书还是犹豫:“算了,这也太麻烦了。”
她不怕别的,就怕麻烦。平日里几乎也很少叫小厨房的人做些什么
何清沅严肃道:“你以为你今晚不想吃就不吃了,真的是在给小厨房的人省事?”
待在小厨房这段时日,何清沅发现,这底下伺候的人不怕你提要求,只怕你什么都不说,让他们翻来覆去地猜你的意思。
沈檀书无奈道:“你帮我随便点些什么便是了。”
何清沅摇头:“我可替你做不了主。”
她还顺便补充了一句:“至少要有荤有素有汤。”
沈檀书眉头轻蹙:“旁的还好说,这夏天,荤的实在吃不下。”
何清沅道:“那先不说荤的,我们先说素的和汤。”
沈檀书眨巴了一下眼:“素菜还好说,选些新嫩的青菜便行了。汤便算了,一碗下去,也就没肚子吃饭了。”
何清沅想了想,问她:“除了青菜外,姑娘要不要吃点菱角。”
“咱们府里这个时节有菱角吗?”
沈檀书好奇道。
她知道府里是有池子的,里面种了荷花,这样一来莲藕菱角之类的大概也有。只是她很少关心外面的事,又对这些不大感兴趣,自然也不知道菱角成熟的时节。
何清沅倒是清楚一些:“这个月份先嫩菱已经下来了,再过些日子会更多。”
“之前在小厨房听人说过,有一种刺菱,个头生得很小,只能生吃;还有一种水红菱,据说是既能生吃,也能煮熟了吃。”
“再等些日子,我们让府里的人采了新鲜的菱角,放在鸡汁里煮沸,再加少许栗子、白果慢慢地煨烂。等上菜时,只留一半的汤汁,衬着皮脆肉美的菱角。姑娘若是喜欢吃甜口的,可以改作加少许糖。”
何清沅脸上露出悠然神往之色:“可惜了,听人说这菱角鲜藕,还是江南的最好。京城虽然繁华阜盛,但到底比不得那边的水土。”
沈檀书笑道:“好了,你别再说了。罢了,我今晚好好吃饭便是了,让你这样说下去,只怕要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笑闹了一会,两人这才把单子定了下来。
采薇在一旁看完了全程,对何清沅和沈檀书的关系暗暗咋舌。
饭后,何清沅陪着沈檀书两人去了沈府的湖边散步消食。
晚风拂面,空气中夹杂着湖水的清凉气息。
小径两边的草丛里虫鸣声细细,除此之外只有人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沈檀书轻叹一声道:“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
何清沅有意拖长了声调,意味深长道:“姑娘莫非是——”
沈檀书恼了:“你又拿我来寻开心。”
何清沅无辜道:“我只是想问,姑娘莫非是想向织女娘娘许愿”
沈檀书甩了她一帕子,瞪她一眼道:“我是有正事和你说,再胡闹就让你去小厨房烧火。”
何清沅这才收起了笑容。
沈檀书眉梢带上一丝忧愁之色:“先前我兄长说我那次,你也在场,总该还有印象吧。他要我最迟今年金秋时节,宴请京中的闺秀,以后五味不再帮我管府里的事。我一拖再拖,总算拖到了现在。但是眼看就要入秋,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何清沅大致能明白沈檀书现在的心理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早晚都是要出阁的,沈檀书对这方面的抗拒心很强。她本就是个书呆子,整日里除了书本外没别的爱好,对于圈子里的人情往来虽不至于一窍不通,但怎么也说不上喜欢。两种心思混杂在一起,她便只能用个拖字诀一直拖下去。眼看着沈端砚那边逼得越来越近,她自然也就坐不住了。
何清沅想了想道:“离秋天不还有一段日子吗,姑娘可以慢慢来。不如姑娘先请一下和姑娘要好的几位来府上一叙,想必那几家姑娘对这种事知晓的更清楚些。”
沈檀书仍是叹气:“宴请的事情还算好说,我最发愁的还是……兄长他想让我一个人管着一大家子,好为日后……日后主持中馈做准备。”说到日后主持中馈时,沈檀书的脸不自然地红了红。
何清沅忍住笑道:“那不是很好么?反正姑娘总归是在家中,咱们府中人少,即便是出了岔子,想必大人也不会怪你。”
沈檀书摇头:“以前的话,他自然是不会怪我的。但是这两年,不好说。”
何清沅对她们兄妹的事情不大清楚,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沈檀书轻声道:“兄长他这几年,全然变了个人一样。”
“……人都是会变的嘛,更何况大人如今是大周的首辅,身上的担子重,性情自然也会严肃一些。”
“不是这样的。”沈檀书轻轻摇头,“你不知道从前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我和兄长自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兄长他生性聪明好强,性格孤傲清高,为了养活我,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处,却从不见他吭一声。家中贫寒,我们二人年龄又小,他很早就开始替人抄书来补贴家用了。有一年书商突然说不收了,他那段日子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京城,鞋底都磨破了,回到家还是故作轻松的模样。他这个人,性子就是这样,有天大的事情,从来都不对我说。”
她说着说着,眼圈慢慢地红了。
何清沅轻轻地揽过她,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就像哄着当初的小县主一般。
沈檀书把头轻轻靠在何清沅肩膀上,声音微哑:“都说长兄如父,可对于我而言,兄长既是父兄,又亦师亦友。他养活我,教我读书、写字,无论多么穷苦,也都尽可能地宠着我纵容我,我才能有今日。那时虽然觉得日子困苦,但是我心里不觉得自己过得比任何人家差。但是外面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好歹跟人学着做了点女红,这样多少才能为兄长减轻一些负担。我想着,想着有朝一日兄长科举得中,那时候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何清沅轻声道:“大人真是个好兄长。”
她一边听着沈檀书说,在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一个小少年的形象。
他的面容还有些青涩,眼神孤傲,远没有日后的从容俊朗,看上去有几分沉默寡言,不是能说会道的性子。虽然衣衫破旧,但应该总是洗得很干净,背脊挺得笔直,青竹翠柏一般孤高。
他涉世未深,却已经尝遍人情冷暖,肩膀虽然稚嫩,但却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任。
“他虽然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但是有些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他、他读书一直特别刻苦,后来果然中了探花。现在想来,他初中探花的那段日子,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了。”
“虽然有很多上门攀扯的人让人烦,但是兄长的字愈发值钱起来,我们不再为生计所迫。他中了探花,又去了翰林院,身份水涨船高,每天都有很多媒人上门来。”
说到这里,沈檀书眼中的水雾缓缓消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家里只有我一个女眷,他又时常处理公务或者应酬不在家,所以媒人们都来和我套近乎。兄长那会自然比现在年轻,但说起来年龄也不小了,该早早地成家立业了。我们……我们当时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但是后来,京城里的天变了。”
“阴差阳错地,兄长不到三十便坐上了首辅这个位置。”沈檀书的语气再次沉重起来,“即便是先帝赏识,他的升迁还是太快,在朝堂上的根基不稳。我翻遍了本朝史书,也没见第二个人能在他的年龄登上首辅的位置,再往前朝数,为数也不多。古时虽有甘罗十二岁拜相,但甘罗是早夭之人,又怎能……我、我实在是担心兄长。”
“自从家里境况好起来后,我不必再做女红了,可以一心一意地看书。等我意识到这件事时,已经晚了。我这才发现,兄长的性情已经有所变化。”
“具体是哪里变了,我很难说上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肯对我说。虽然待我还是很好,但是……就是变了。”沈檀书迟疑道,“那种感觉,该怎么说呢。从前他要抄书和备考科举,还要奔波,每天累,但我仍能感受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别的什么。而现在的他,好像只剩下了一具不知疲倦的空壳,整日一头扑在朝务上。我已经很少见过他真心地笑了……”
何清沅只能安慰她:“你看,说到底,还是因为大人的公务太忙了。再等等,等当今陛下亲政后,大人的担子便能轻松许多。”
沈檀书见四下除了她们之外,再无其他人,便道:“可是兄长他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吗?”
何清沅语塞。
朝堂之事向来波谲云诡,永宁侯府就是再好不过的反面例子。沈端砚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便他什么都不做,都会碍了无数人的路。更何况伴君如伴虎,昔日柔仁的宣平帝会性情大变,如今的景和帝一旦加冠亲政,沈端砚作为朝臣之首,自然首当其冲。除非景和帝即位后,沈端砚便能急流勇退,或许日后还能避得了来自君王的猜疑。
可真要算起来,景和帝亲政之时,沈端砚还未满四十,正是大有可为之时。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主动辞官而去。
何清沅严肃道:“我不懂这些,但是姑娘也不要再多想这些事了。你我始终是女子,终年困囿于后院中,除了从书本上和旁人的闲言碎语中听来的一些事外,对于朝中之事知之甚少。姑娘又何必为日后不知多远的事情发愁,大人自会考虑周全的。”
沈檀书叹道:“但是,我能帮上兄长的,恐怕只有这种办法了。”
说着她话题一转,脸微红道:“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放心的人,替我去打听一下京城中有意婚嫁的人家。”
何清沅奇道:“姑娘是要替大人打听的吗?”
沈檀书讷讷道,脸更红了:“自然、自然也有这一方面的……但是,还是不只是替兄长打听,还有我自己的。”
她索性一口气把话都说了出来,“我没猜错的话,按照兄长的意思,最迟明年就会为我定下亲事。大概会选一位家境殷实、身世清白的普通人家,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倘若可以的话,我想以我的婚事为筹码……好为兄长分忧解难。”
何清沅起初还是笑着听她说,后来神色渐渐沉默,过了半晌,才道:“姑娘还是不要抱有这种想法比较好。”
沈檀书不解道:“为什么?”
何清沅注视着她道:“且不说姑娘想的过于简单了,就算是姑娘想为大人分忧,但是大人他真的会喜欢姑娘这种方式吗?”
沈檀书底气不足道:“这,他不喜欢,但我也是为了他好。良药尚且苦口呢,我,我只是想帮他。”
何清沅皱眉道:“姑娘以为大人当年一心考取功名,为的只有他自己吗?大人身边只有你这一个亲人,若是用了你的婚事换了日后的荣华富贵。”
沈檀书低头咬唇不说话。
何清沅叹口气道:“说是姑娘年龄不小了,可还是一团孩子气。想事情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可不是嘛,沈檀书自己都知道自己如今言行的矛盾。
她一边恐惧着婚事,一边又想着通过联姻来替沈端砚增加在朝堂上的筹码。偏偏自己又是个书呆子,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见沈檀书垂头丧气的,何清沅安慰道:“好了,姑娘先从给您交好的那几位姑娘下帖子开始,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沈檀书闷声道:“你在府外的住处找的怎么样了?”
何清沅想了想道:“还没开始找,不过现在大致已经确定了范围,只差找个熟悉的人去打听一番了。”
“离府里近吗?”
何清沅摇头。沈府的宅子怎么说也是在京中权贵扎堆的地段,她手里那些钱再多也买不来这附近的院子。按照她的想法,是要在京城的地价低廉的地方买一处清净的小院子,安置好何婆子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沈檀书流露出遗憾之色:“……那,以后即便是你出府了,也多来这边陪陪我。到时候我给你下帖子,你务必要来。”
何清沅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
沈檀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何清沅道:“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叫茯苓的丫头,我差人去打听过了。”
何清沅愣了。
不过很快,何清沅就想起之前她跟沈檀书胡扯的那些话,多少有点心虚愧疚之感:“那,有消息了吗?”
沈檀书轻声道:“你那个叫茯苓的手帕交,据说在永宁侯府时为人不大安分。所以当年永宁侯府树倒猢狲散,她就跟着跑了,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没有打听到她的下落。”
何清沅稍稍松了口气,那个茯苓虽是她随口提到的一个小丫鬟,但好歹曾经是她房里的人,对方的性情她心里总归是有数的。
茯苓虽是府里的家生子,却不是她的人,而是府里其他人派到她房里的。
何清沅一早就清楚这件事,所以也没有用过这个人,让她一直当着小丫鬟。茯苓本身也是个不堪重用的,好吃懒做又爱耍小聪明,倒是和沈檀书房中的百灵有些相似。侯府出了事,她跑掉倒也不足为奇。
何清沅叹口气道:“可能是没缘分吧,不过还是多谢姑娘替我打听这些琐事。”
沈檀书又道:“不过,我先前找人问话之时,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总觉得有点奇怪。”
“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檀书摇头:“也不算什么不妥,可能是我多心了。我当时想着既然已经问过了那个叫茯苓的丫头,不如其他人的境况也问问。当时兄长和我说,温七姑娘身边的几个忠仆他会让人帮忙安置好。我当时想着他做事向来可靠,事后也没再过问。这次一问起……总觉得当时回话的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何清沅眼皮一跳:“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非同寻常之处?”
沈檀书摇摇头道:“这不好说。我现在手中没有得力的人,只能靠着兄长的随从打听这些事。一旦他们得了兄长的授意,有意跟我隐瞒什么,那我也无从得知。”
何清沅沉默不语,在脑海中回忆着当年她身边那几个大丫鬟。
京城中的世家权贵,府中的仆役下人,多半是家生子。只有在人手不够时,才会去人牙子那里买进一批。正经主子面前伺候的,向来是家生子占了七八分,外来的奴仆只占十之二三。她当年身边伺候的那一群大丫鬟,很多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沈檀书话题一转:“对了,你这些日子若是要在府外行走,有什么麻烦的事,不妨就去问外院两个随从。他们是一对双生子,一个叫冬虫,另一个叫夏草。或者干脆让他们陪你去看住处,毕竟这京中鱼龙混杂,又向来不少那些狗仗人势之辈。前些日子永定桥那回事,据说是有一伙歹人混入了京中,你一个弱女子出去,只怕不安全。”
何清沅迟疑道:“这,只怕不大好吧。”
虽然沈檀书和她关系甚好,但到底她只是个丫鬟。让两个外院的随从陪着她,传到那位沈大人耳朵里,指不定怎么看她呢。她可不想自找不痛快。
沈檀书一脸真诚地看着她:“你且放心,没什么好不好的。尽管放开手脚,府里的事情,我还是说了算的。”
何清沅心里一暖,对她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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