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呆了一呆,去传话给老徐头了,碧云则是手开始哆嗦了,小郑氏一巴掌打开碧云替她按太阳穴的手,道:“你哆嗦什么?”
碧云:“主子,外头下了一天的雪了,门子说小姑娘还病了。”
不把人接进府来,万一赵诚斋的女儿受冻病情加重,再死了的话,这就要闹出人命来了啊。
小郑氏:“大老爷之前不是说了么,谁在他的大喜之日捣乱,坏了他的心情,他就打断谁的腿。”
碧云:“这事儿不会坏大老爷的心情吧?”
小郑氏绢帕捂嘴笑了一声,道:“大喜的日子遇上报丧,还有孤儿孤女,这么晦气的事,还是不要让大老爷撞上了。”
碧云说:“要么派个人去北院问问大老爷吧。”
小郑氏:“不必了,赵诚斋的子女就算出了事,那也是他们的命不好,来投亲偏偏撞上他赵西楼成亲的日子。”
这也就是说,赵诚斋的子女,特别是那个小丫头若是死了,这个命债是由大老爷背了?
碧云嗫嚅着不敢多言了,她主子都打着要让赵凌云背上的人命债的心思了,恨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劝什么?
为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将庶兄的遗孤拒之门外,要是运气再差点,庶兄的幼女再在这个寒夜里病死了,小郑氏能想象的到,天下人会怎么将赵凌云给活活骂死。
还有江明月也别想逃得掉,床地间勾引着丈夫不放,害丈夫铸下大错,落得个这样的罪名,她江明月这辈子都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了。这个武夫之女若是还要脸,不如干脆死了的干净。
小郑氏的心情突然间就大好了,只待天明,她倒要看看大房夫妇俩会是个什么下场。
“我要歇息了,”小郑氏跟碧云说:“明日还要起早呢。”
碧云应了一声是,开始忙活伺候小郑氏上床歇息的事儿,赵诚斋的儿女是可怜,可这又关她一个奴婢什么事呢?
老徐头得了婆子的回话,呆了一呆后,老徐头小声问婆子:“二老爷也这么说?”
婆子看老徐头一眼,“怎么,二夫人说话不管用了?”
老徐头小声道:“是诚斋大老爷的儿女啊。”
真不给赵诚斋的儿女开门?这天下着大雪,赵诚斋的小女儿还生着病,看敲门汉子的那个穷酸样,这人哪有钱找客栈,请大夫?吃饭钱怕是都没有啊。
婆子是小郑氏带来的人,只知道有赵诚斋这么一个人,见是没见过。听了老徐头的话,婆子手往乔氏的屋子那头指了指,道:“二老爷在那屋,你自己去问。”
婆子觉着自己的心很好了,这要是换了旁人,还给一个门子指路?旁人怕是多一个眼神,都不会给这老徐头。
老徐头只得又踩着雪,哧溜着去乔姨娘那院。
赵安阳今天心情也不好,他跟赵凌云的那帮狐朋狗友就说不上话,但要他清高到无视这帮货,他又不能够。赵凌云的狐朋狗友基本上都是勋贵子弟,还有一个福王,他一个礼部的郎官,他能得罪的起谁?
相反的是,是这帮勋贵子弟看不上他,一场喜宴下来,钱堂这帮人没少拿话挤兑他,险些将赵安阳气出内伤来。
这会儿听着乔姨娘弹琵琶,几首风花雪月的曲子听下来,一杯小酒抿下肚,赵安阳才觉得自己好了点。但就在这个时候,老徐头找他来了。
“你说什么?”放下犀牛角的酒杯,赵安阳抬头看自己的长随。
长随忙道:“北边小门的老徐头过来了,说赵诚斋战死了,有人送了他的儿女过来投亲。”
赵安阳:“此事不是应去问夫人?”
长随:“夫人说让他们明日再来。”
赵安阳的眉头猛地一皱,让人明日再来?那女人就不怕闹出人命来?
乔姨娘将手里的琵琶轻轻放下,这位美人儿倒是心有不忍,这么大的下雪天,小姑娘还病着,不让人家进府,这怎么行?
“老爷,”乔姨娘小声喊。
“就听夫人的吧,”赵安阳却没等乔姨娘开口劝,就跟长随道:“夫人都已作主的事,何必再来问我?多此一举。”
长随挨了赵安阳的冷眼,忙将头一低就退下去了,心里怨老徐头多事。
“再来一首秋江月,”赵安阳跟乔姨娘道:“你有些日子没弹这首了。”
当宠妾的,最要紧的就是有眼色,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打量一眼赵安阳的脸色,乔姨娘没再说话,而是又将琵琶抱在了怀里,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这么一滑,乐声便又响了起来。
“你走吧,”长随到了院门外,也没给老徐头好脸色看,恶声恶气地道:“以后不要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害的我跟着你一起挨骂。”
二老爷还骂上了?
老徐头这下子没办法了,这主子不点头,他不好放人进府啊。至于去问问赵凌云这个念头,老徐头压根儿就没想过,大老爷何时管过府里的事哦!
今天又是大老爷成亲的日子,自己领个来报丧的进府,大老爷不打死他?
“什么?”在小门外等得发急的汉子,听老徐头说让他们明日再来,这汉子顿时就急了,“小姐病得厉害啊,”汉子冲门里嚷嚷。
“明日再来吧,”老徐头把门上的小门给关上了。
“嗐!”汉子挥拳头就砸门。
“谁这么大胆,敢砸我们越国公府的门?”一个二房的管事的,这时带着两个下人过来,人还没到小门跟前,这位就骂上了:“吃了熊心豹胆了?再出声,就将你送衙门去!”
越国公府这四个字,唬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肯定是唬不了的,但唬边地的军汉,那肯定是足够了。
“那,那府上给点银两吧,”汉子忍气吞声道:“让我们拿钱去给小姐请大夫看病。”
“滚!”这位管事的却冲门外喝了一声。
汉子:“小姐真的病得厉害,她……”
“就是你这老货惹出来的麻烦,”管事的不听汉子说话,冲着缩在一旁的老徐头骂道:“这人说他是玉锋关来的,他就是了?要饭要到我们越国公府来了,没长眼吧?!”
老徐头身子都佝偻成一团了,低着头没言语。
门外的汉子说了半天求情的话,最后还是走了,没办法,他们总不能硬闯越国公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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