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说北地那边内斗的厉害,”江明月跟花婶儿说:“可谁能保证那边的人不会抱团欺生呢?”
江明月用欺生这个词,其实更准确的词应该是排外。
北地的诸雄比起眼看着对头上位,会不会更不希望看见一个外来户吃了,高家被迫离开后的最大红利?
听了江明月的话,花婶儿想了好半天,觉得这事绕得慌,绕得她脑袋疼。
等江明月吃得都半饱了,花婶儿才说:“这事我可想不明白了。”
江明月:“我想了一下,无论出现哪种情况,唯一一个不会有损失的是圣上。”
孙瑞能在玉锋关站稳脚跟,这结果是东盛帝愿意看见的。
高惜保住了老高家在玉锋关的祖业,这个结果东盛帝也能接受。
北地诸强内斗,那东盛帝充当调停者,还可以趁乱安插他的亲信,东盛帝还是得益者。
北地诸强排外,不内斗了,合伙跟孙瑞这个外来户干起来了,把孙瑞给赶出北地了,那北地没有内乱,这对东盛帝来说也是好事。
同上,结果不一样,北地诸强联手都没能干过孙瑞,孙瑞是最后的胜利者,这不正和东盛帝的心意吗?
所以甭管谁输谁赢,东盛帝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那一个。
谁能比东盛帝更会算计?江明月暗自叹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这算计的再好,也难保出个岔子,然后算好的事情便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而去,结果往往还是你最不想见到的。
花婶儿这顿饭吃得挺闹心,江明月的话她听不懂啊。
赵凌云跟吴三说完话过来,见花婶儿坐着看江明月吃饭,赵凌云就问:“婶儿你怎么不吃?这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小瑞子人呢?他不管你了?”
花婶儿:“我不饿。”
赵凌云坐了下来,看看桌上的菜,说:“不饿也尝尝啊,钱五把这家吹得都天下第一了,您还不尝尝啊?”
花婶儿于是喝了一口酒。
赵凌云跟江明月说:“你跟婶儿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觉得玉锋关的事情麻烦,”江明月说着话拿了只空碗,给花婶儿盛汤。
赵凌云:“麻烦是麻烦,但关咱们什么事?我又不想做玉锋关的大帅。”
花婶儿就心想,您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啊。
江明月把汤碗放到了花婶儿的跟前,说:“婶儿,不想吃菜,那就先喝点汤。”
花婶儿先还以为江明月是自己要喝汤呢,没想到这碗汤是盛给她的,花婶儿忙就说:“哎呦我的主子,您还给我盛汤,这怎么说的。”
赵凌云就直接给花婶儿夹了块乳鸽,说:“来来,婶儿,明月给您盛汤,我给您夹菜,您跟我们两口子出来玩一趟,我们不能饿着您啊。”
花婶儿被这两口子搞得没办法,只得开吃了。
赵凌云这时跟江明月说:“我给王爷写封信,把吴三给愁坏了。”
江明月在给赵凌云盛汤了,说:“真的啊?你跟他怎么说的?”
赵凌云:“我说你同意的,他就没意见了。明月,吴三还是信你啊,你说我干什么了,他怎么就不信我呢?”
江明月:“吴三哥看人不怎么行。”
赵凌云马上就说:“我就说嘛,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咋地。”
同桌的花婶儿???
您二位是认真的吗?
“这家的菜我觉着还行,”赵凌云这时又跟江明月说:“要么咱们晚上也在这里吃吧。”
江明月说:“行啊。”
江明月也想开了,担心什么孙瑞会着急啊,顾好自己这一头吧,赵凌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真论起来,赵凌云也是被东盛帝利用了,这差事看着是赵凌云在金銮大殿上吵吵来的,可其实呢,他是江入秋的女婿,凭着这样一个身份到北地去,那边的将门再怎样也会卖江入秋一个面子的。
说不定东盛帝还指望着,赵凌云仗着江入秋女婿这个身份,在北地跳得高点,蹦哒得欢点,好把北地的水搅得更浑一点,让最后赢家的成色更好点。
花婶儿这时说:“还要在这里吃晚饭?这是不是得跟孙将军说一声啊?”
花婶儿都能想象得出来,孙瑞听说他们要在盘羊镇呆上一天后,这位得怎么个生气法了。
赵凌云:“让冬瓜去,咱们孙将军要想过来吃饭,就让他来,我请,不,钱五请他吃饭。”
江明月:“五少爷带了很多钱吗?”
赵凌云:“他家老爷子肯定得偷偷塞钱给他啊,钱五有钱,放心吧。”
花婶儿:“孙将军应该不会来。”
这一路上,孙将军就不怎么搭理他们,花婶儿觉着要是能先走,孙瑞这会儿一定已经先带着他的三百手下走了。
“等入了北境,就让孙将军先走吧,”江明月这时倒是善良了一回,跟赵凌云说:“老是这么耽误孙将军的时间也不好。”
赵凌云就点头,“听夫人的。”
在发现自己跟孙瑞处不来,不是一路人后,赵凌云早就不想跟孙瑞搭伙走路了。谁愿意平白多个爹出来,天天跟自己耳边上说教啊?
“都说当将军的人要威严,”赵凌云跟江明月发孙瑞的牢骚:“可你看咱们这位孙将军,竟然是个碎嘴子,这说出去谁敢信呢?我想好了,他要在玉锋关待不下去,我就介绍他跟张老头儿认识。”
江明月没明白,这跟张阁老又有什么关系了?
赵凌云:“啰嗦老头儿跟碎嘴子,你不觉得很配吗?”
江明月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接上话。孙瑞要真能跟张阁老搭上关系,搞不好就成太子党了,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太子肯定会看重他,毕竟太子缺兵权,而皇帝陛下就,江明月嘴角一抽,孙将军还是努力让自己留在玉锋关吧,这淌浑水可趟不得。
“你就真只是觉得他俩都啰嗦啊?”江明月问赵凌云。
赵凌云:“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孙瑞能打,张老头儿是学问好的大儒,他俩还能有什么相同之处?要说读书,他孙丹阳还不如我呢,我好歹还差点考上状元过。”
江明月就不说话了,她看她相公的确没什么坏心眼。
花婶儿就更没话说了,她又在可惜她家大老爷这到手又飞走的状元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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