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只是皇帝陛下的自言自语罢了,但是陈定军听到了这话,沉思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便罕见的抱拳劝了一句。
姜元胤狐疑的看了陈定军一眼,问道:“朕记得,你很罕见的说了你自己的意见。”
陈定军心里一个咯噔,但是还是很镇定的说道:“回禀陛下,这是末将的真实想法,忍不住多嘴了,请陛下恕罪。”
姜元胤摆摆手,道:“你无罪。”
陈定军道:“江公子只是不明事情根本原因,若是陛下对江公子说,或许,江公子能够理解陛下!”
姜元胤笑了笑,道:“谁说陈定军是个草莽匹夫,陈定军也很是聪慧啊!”
“陛下谬赞了!”
姜元胤笑着摇摇头,没有回应。
陈定军适时地不再说话。
“三千云氏,一个不留。”
“是!末将定然要他们有来无回!”
这个时候,一个暗卫出现在门口,低头抱拳,透过窗格,只看得到他上半身的轮廓。
“陛下,司祭郎中江风已突破正南门!”
陈定军一惊,回头看了眼姜元胤。
姜元胤立马沉着脸,问道:“江风如何?”
“不知境况,司祭郎中江风突破正南门,策马狂奔。”
“可有追兵?”
“没有!正南门叛变城防兵马司五百余人,死伤近百,其余人等,四散而逃!”
姜元胤皱着眉,道:“给朕传崇节!”
“父皇,崇节在!”
姜元胤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姜崇节的声音,原来,四皇子一直在皇帝门外候着。
姜元胤道:“不必多礼,速速进来!”
陈定军打开门,走了出去,等姜崇节走进屋内,便关上了门。
“城内你如何布置?”
“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布置了重兵,保护京城之中,隐昭叛逆名单上的所有人!”
“那名单上并没有江风的家眷,江风家眷,你可曾保护?”
“儿臣留了一个心眼,也派遣了一些人手前往……”
“一些?一些是多少?”姜元胤皱着眉问道。
姜崇节一愣,随后咬着牙说道:“请父皇恕罪,儿臣,儿臣认为隐昭叛逆不可能会浪费时间在江风的身上,他们肯定会将所有的兵力用作于制服重臣家眷!”
“所以,江家门前无人,对么?”
“有二十人。”
姜元胤叹了口气,道:“那就是无人!”
“父皇,江风此子,能杀正南门百人?”
姜元胤没有理会姜崇节,他不意外姜崇节听到了这个消息,姜崇节就在门外,若是听不到的话,姜元胤就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造孽之事,让自己的儿子好端端的变成了聋子。
姜崇节知道自己失言,也知道了姜元胤的态度。
江风对于父皇陛下,太重要了,这份重要的程度,已经超乎了姜崇节的想象。
姜崇节抱拳道:“儿臣立即派遣快马,回到京城,持儿臣令,调兵遣将,护卫江府!”
姜元胤摇摇头,道:“来不及了!”
“那……”
“朕来安排。”
姜崇节一顿,便行礼应下:“是。”
是了,姜崇节他手底下的人,能有皇帝陛下手里的人要快吗?
他的快马再如何快,也比不上暗卫啊。
“皇儿。”
姜崇节本来以为自己应该退下了,听到这声呼唤,脚步又停了下来。
“父皇,儿臣在。”
“京城之中,属于隐昭叛逆的兵马有几多?”
“一万余!”姜崇节沉声说道。
“一万余人啊,不多,也不少了。”姜元胤惆怅的叹了口气,道:“你说,江风这小子能在京城这么乱里,活得下来吗?”
姜崇节一顿,用力的抿了抿唇,咬着牙道:“江风自通州之乱归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陛下庇佑,自然天命所归,不会有事!”
“天命所归?”姜元胤嗤笑一声,摇摇头,道:“或许吧。”
“一万人听着不少,但是其实不多,更何况,是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区区一万人,他隐昭王胆敢不臣,那是不自量力!儿臣实在想不明白,隐昭王曾经也是一员征战沙场之大将,他怎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来?”
“隐昭王等了太久,再如何聪明的人,也会被时间磨灭去耐心!他看到了机会,看到了京城空虚,他看到了朕的昏庸无道,你说说,换做是你,你能按捺住自己的野心吗?”
姜元胤回头笑着问了一句,吓得姜崇节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父皇何出此言?儿臣万万不敢做这大逆不道的不臣之事!纵使千刀万剐,儿臣亦不敢对父皇有半点僭越之心!”
姜元胤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道:“朕知道你不敢,但是朕说的是假如,假如你不是四皇子殿下,假如你是隐昭王。”
“儿臣从未胆敢想过父皇陛下所说的假如!儿臣就是儿臣,儿臣永远是父皇陛下的儿子,父皇陛下是儿臣之父,是儿臣之君!”
姜元胤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叹了口气道:“如果是江风啊,他肯定会说,他会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然后造反,造反这种事,他很有经验啊。”
姜崇节跪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姜元胤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忽然觉得很悲哀:“算了,算了,朕不说了,你起来吧,日后若是有时间,你可去江风府上拜访他,多于他接触一下!”
姜崇节听到这话,不明白姜元胤的意思,心里颤颤巍巍,嘴上强作镇定的应了一声道:“是!”
但是姜崇节还是没有明白姜元胤的意思,姜元胤先是说江风很有造反的经验,随后又让自己以后多和江风接触接触,那这是在警告自己吗?
姜崇节这个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遍体生凉,他哪里敢听姜元胤的话,哪里敢把这话当真哟,这要是真的以后去接触了,只怕会让父皇陛下更加心生嫌隙。
但是…方才父皇陛下说的真切,对江风又关心至极,甚至超过了对他们这些子嗣女儿的关心,若是不与江风多亲近亲近,姜崇节又觉得自己亏得要死。
一时间,姜崇节只觉得内心无比纠结,但是,姜崇节聪明就聪明在,他知道,不确定的事情先不要去做,也不要下定结论!
不过姜崇节还是从姜元胤的话里得出了一个关键性信息。
姜元胤并不担心江风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官,能否在这京城里活下去。
姜元胤只是担心江风的家眷是否能在这场动乱之中活下去。
那就是说明,江风单人单骑杀正南门守城叛军近百人,这事儿是真的了!
姜崇节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有看出来,江风竟然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
要知道,寻常日子里看着江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出门在外一定要带个侍女,就连此次猎宫出征,他也没办法承受这种步行之苦。
父皇和母后体谅江风的身子骨弱,所以特赦他上了车驾,要知道就算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也没有这个待遇!
但是唯独就是这样一个人,便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如果不是父皇的暗卫亲口所述,谁敢相信?
姜崇节默不作声的离开了,他很清楚的知道,父皇陛下对此默而不谈,就是不想这件事被传出去,姜崇节只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姜元胤叹了口气,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头疼不已。
一地鸡毛!
乱!
江风,原本一切井然有序,这场叛乱会在悄无声息之下落幕,之后的一切也会随朕的谱写而继续秩序井然的走下去。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因为你,朕的心,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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