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无尽的坠落。
坠落的时候,人才能感觉到最绝望的无助。
因为没有依靠的坠落,最后的结果就是狠狠的砸在地上。
按理说如果伽利略的自由落体定律没有错的话。
这几百米的高度不可能坠落这么久。
要知道华山虽然险峻,但是还不至于像是天堑一样平整毫无凸起。
几百米的高度,要不了几秒钟就会砸在一块凸起的嶙峋山石上,砸断脆弱的肉身和骨骼。
剧痛只需要零点几秒就会侵入江风的大脑,整个人会被痛到晕厥,然后再痛醒。
然后一路滚落,直到脑袋撞到什么坚硬的磐石。
痛苦也在那一刻结束。
啪叽。
真就是这么滑稽的声音,啪叽一下,这肉体凡胎的砸在地上,连个坑都不会有,巨大的冲击力和坚硬的地面相撞,将这肉身炸开。
能炸成两截就算他上辈子积德了。
这可能是这可怜的人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真是残忍的死法。
啪叽!
江风猛地睁开眼,满身冷汗,一场梦,做得他虚脱了。
整个人甚至连腾坐而起的力气都没有。
马车摇摇晃晃的。
马车很宽敞,软席很舒服,但是江风的冷汗却浸湿了单衣。
江风扶着车厢壁坐起来,看着身旁睡着的叶长淑和姜灵月二女,她们睡得可香了,两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抱在一起,画面很香艳也很美好。
可江风却没有心思欣赏。
他没有惊动她们,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茫然。
这个梦他还是第一次做。
真是古怪,回忆起这么惨痛的画面。
江风掀开帘子,来到外头。
明月在云,乌云绰绰。
车队缓慢行进着。
“少爷,您怎么起来了?您怎么……”张梁有些错愕的看着江风。
江风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夜风一吹,反倒有些凉意了。
江风道:“我出来透口气。”
江风皱着眉,回忆那梦中,除了过程有些虚幻,其他的都好真实。
坠落的无助绝望。
脑子里其实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想,他就只听到啪叽一声。
就好像一块猪肉砸在了案板上。
之后就没有了意识,再之后,就到了通州。
“我到底是怎么死的?”江风喃喃道。
“少爷,您说什么?”
江风摇摇头,没有回答。
这初夏的夜风有点凉爽,吹了一会儿,江风的脑子渐渐清醒了过来。
此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到……
直到禅宗浮念那业镜法眼中,那座由心魔幻化出来的枉死城。
枉死城,在禅宗的佛法中,只有引刀自刎和稀里糊涂死了的死人才会去的地方。
除非这是禅宗吓唬人的幻术,否则的话,就是他前世的死有什么蹊跷。
江风靠着车框,想了好一阵,没有任何头绪,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我一个生死边缘行走的人,从华山失足坠崖,这死得憋屈,黑色世界的那群狗杂碎指不定怎么嘲笑我呢。”
“我怎么会失足坠崖呢?”
嗯?!!
江风猛地坐直了,他恍然大悟:
对啊,我怎么会失足坠崖呢?那么多人都没有坠崖,就我坠崖了,这不就是最蹊跷的地方吗?
“少爷,您没事吧?”
江风没有理会他,又颓废的靠了下去,蹊跷有个屁用,现在想这些有个屁用。
死都死了,如今自己已经融入这个世界了,前尘旧事,还有什么好想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虽然曾经是个业内标榜,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事儿也不是没有过。
而且仇家太多,根本没办法去锁定目标,只希望局长老狗在自己死后能调查出点什么。
被人暗杀,也好过自己一脚踩空了来的不那么丢脸。
江风长舒口气,吹了好一阵夜风,感觉冷汗吹干了几分,便又返回去睡了。
真是晦气,离开幽都城三天了,竟然在这时候做这种梦,临了要去收割韭菜了,这不能是个坏兆头吧?
江风不知道的是,宁清焰今夜也不安宁。
他是摔落砸死在地,宁清焰是被人开枪打死。
她再次在梦中看到了那海边公园里捡垃圾的久之糖。
她如同情景再现一样,买了肉包子给他,一回头,看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在视线消失的那一刹那,似乎听到了那个凶手的声音,他在哼唱着一个曲调。
这小曲好耳熟。
这让宁清焰感觉非常屈辱,她就这样被人杀死了。
在花一样的年纪,杀掉她的时候,对方还唱着歌,好像只是干了一件随手就能干的小事。
凭什么啊,她可是个好人啊,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在路上见了什么猫猫狗狗也都喂一喂!
命运怎么对她开这种玩笑?
宁清焰显然比江风要乐观一点,算算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她是直接转世投胎的,对这个世界的融入比江风要更加深刻。
她对梦境的不满,仅仅是那个杀了她的家伙,竟然在哼曲儿!
能不能稍微认真一点啊!
其实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了,天明时分,江风等人便走到了渝州城。
江风没有让张书武等官员进城,而是吩咐他们以及他们带着的官兵在城外扎营,不要进城打草惊蛇。
随后江风便带着十三楼以及天策隐杀二军进了城。
江风知州府的时候,王廷赞早早的便在此地等候了。
在前一天,估摸着即将抵达时,江风便派遣天策军骑乘快马给王廷赞送了一封信。
王廷赞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江风来到之时,看到队伍浩大的天策军和隐杀军,不由得还是打了个嘀咕。
“贤弟,你这是,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要引人注目?”
江风摆摆手道:“兄长多虑了,这些都是我保命护身的底牌,若是没有这些人,我们怎么保护我们的私有财产?兄长不必担心,幽都城方面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会稳住朝廷方面,兄长可否已经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我在这渝州城里的所有家当都变换成了现银,地契什么的也都全都卖掉了,按照贤弟教我的法子,我将渝州境内下辖的所有大小官员都拉拢进来了!现在渝州下辖所有的官员的家当都在我的手上!”
“所有?”
“所有!还有一些大士族大豪绅!”
江风心里不住的狂喜,但是表面上还得装作不动声色,“所有的官员都进了局?”
“嗐,这还不简单吗?我作为知州,想让他们入局,他们自然蜂拥而至,就算有个别人不愿意入局,也拗不过主流!他们也贪啊,哈哈哈…”
江风点点头道:“那可太好了,这些银钱可都装箱好了?”
“弄好了!”
“在哪?”
“在城外!我自然不能把东西都放在城内,否则若是要走,这那么多的金银,只怕很难不引人注目!”
江风竖起一根大拇指,道:“兄长深谋远虑!事不宜迟,请兄长家眷上车,我们即刻就走,便不要客套了,茶水什么的,等到了姜国我请兄长喝最好的。”
“好,好!我这就吩咐人启程,贤弟稍等,我让人带路。”
江风转头走到了自己的车驾。
王廷赞正要吩咐人启程,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父亲,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有点不对,您看,这么多的人马,他们穿戴如此整齐,根本不像是从幽都城逃窜出来的,而且此前传出消息说,玉公子在幽都城被天授皇帝通缉缉拿,而今却完好出现在您面前,还带着一只此前从未见过的军队,人数也更多了。”
王廷赞皱了皱眉道:“别瞎说,能有什么不对劲?”
“您说,玉公子被天授皇帝擒回幽都城的时候,不会拿你换他的命了吧?”
王廷赞脸色一变,不过很快便压下这一份疑虑,道:“不会的,若是真如此,那同来的,应该还有幽都的官兵,这一只军是玉公子在姜国的亲兵。”
王廷赞说完,压了口气在胸口,略作几分思量,道:“等我们启程之后,你带人前往老宅,为父先跟他们出城去,若是没有问题的话,我便回来接你,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就带着老宅的财宝离开渝州城!”
“可是,父亲,他们若是真的有问题的话,那您不是危险了?”
“不会,你带走的钱,能保我的命。”
“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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