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龚九里休沐,特来齐家散心,顺便督促一下齐家对养猪场用点心。
顺便……其实自上次江风视察养猪场进行莅临指导之后,龚九里还是起了一点养殖鸡的念头的,但是他贵为宰相,当然不能就此答应。
最近正值国丧,太后薨逝,要葬于帝陵,这事儿归礼部管,而礼部又是夏青霄门生,这点事,龚九里不会与夏青霄去争。
龚九里可是清闲得很,这难得的清闲,自然要好好享受,顺带让齐家将养鸡场的事情落实下去。
而且最近厕纸这玩意儿在幽都城中盛行开来,宰相家里也用上了,还别说,如厕的时候,确实舒服不少,这柔软的质地,至少比那些粗布要舒服得多。
自从用上了厕纸,龚九里感觉之前自己的出恭,就好像是在受罪。
尤其是,龚九里知道了江风即将离京的事儿,简直就是百年难逢的好消息!
终于不必在看到江风那副欠揍的模样了。
龚九里不知道江风是什么时候走,当然了,即便龚九里知道江风什么时候走,他也决计不会去送的。
且不说过几日他要随陛下前去猎宫,就算他得空,他也绝对不会去送江风的。
这个祸害即将要走了,那幽都城就能安宁不少了,龚九里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此时他正在齐家听着曲,龚九里享受的眯起眼,听到这词,顿时睁开了眼,心里不禁想着:
不得不说,这祸害,词写得倒是极好!
如果这祸害没有那么贼的话,那还是挺讨人喜的。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靡靡之音如春风浮荡,正是绕人心弦的时候,突然,门外一声突兀的闷响。
砰!
吓了屋内乐人一大跳,连琴声都崩断了。
龚九里顿时皱起了眉头,已有愠色。
齐海云急忙亲自绕过屏风来到门口,看到摔倒在地的家仆,顿时大怒骂道:“没规没矩,不知宰相大人在此,竟然无故冲撞?是本老爷对你们太宽容了是吧!”
家仆急忙跪伏在地连连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是来通报的。”
“通报?我有没有吩咐你们,我今日不见客?!”齐海云气得浑身哆嗦,“我说了今日一律不见客,该死的东西,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家仆慌忙求饶道:“老爷,小的不敢不报,门外求见的是,渝瑾伯,渝瑾伯!”
齐海云抬起的脚还没踹下去,停滞在半空中,他错愕的扭头看了一眼披风后,问道:“找我的?”
“不,不是,老爷,渝瑾伯想见龚相。”
“你告诉他龚相在这的?”
“小的没有,小的不敢!”
“那渝瑾伯是怎么知道龚相在这的?”
齐海云嘀咕了一句,转身回到屋里,到龚九里身前俯身作揖道:“龚相,渝瑾伯,求见。”
龚九里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怎么到哪都甩不掉这个祸害?!
“龚相爷,怎么办?”
“躲是躲不掉的,请进来吧。”
龚九里无奈的吩咐了一句,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句玩世不恭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已经进来了,龚相,你也太没道理了,你喜欢我的词,可以当面跟我说呀,怎么还躲起来偷偷听呢?”
龚九里神色微愠,淡漠道:“渝瑾伯日理万机,龚某怎好因为个人喜好打扰渝瑾伯?”
江风绕过屏风,满脸微笑:“龚相,这是在怪我不请自来,未经允许强闯他人家门?”
“不敢,龚某怎会如此不识抬举?”
江风笑得更大声了,龚九里这是在骂他,龚九里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但江风不识抬举,太过放肆。
江风来到近前,直接席地而坐。
齐海云见状,无声的朝乐师等下人打手势,让她们速速离开,随后,他也要悄无声息的离开的时候。
江风慵懒的声音传来:“齐家主,别急着走啊,我是客人,你是主人,我来了,你走了,这不合适吧?”
齐海云心里暗骂:你也知道不合适啊?
江风没有功夫理会齐海云此时心里想的什么。
“龚相,我在幽都城待不了几日了,今日到访,一来是想向你辞行……”
龚九里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实则已经嫌弃得要死了:你赶紧走,别跟我辞行!
“二来,我提醒龚相一句,若是不想我走,龚相直说,我肯定不会走,我会留下来,好好的,慢慢的,陪相爷玩到腻为止。”
龚九里脸色一变,江风这话中火药味相当浓重,他不知道江风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渝瑾伯话里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哈哈,我没有什么话,只是觉得齐家做如此下作之事,多少是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龚九里皱眉,将目光挪到齐海云身上,神色间颇有几分不悦,齐家又犯了什么事儿,惹到了渝瑾伯?
看来这齐家也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听话。
齐海云虽然不是一个出色的家主,但是多年来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练就了一身,只是被龚九里看了一眼,他便明白龚九里心里所想,顿时冷汗连连。
此前龚九里已经严厉告诫过他不要招惹江风了,而如今江风却又因为齐家之事找上门来,龚九里怎么可能不怒。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齐家对他龚九里阳奉阴违!
齐海云急忙道:“伯爷明鉴,齐家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伯爷指正……”
齐海云忽然想到此前鲜花交易的时候自己动了点手脚,赶忙解释道:“若是因为鲜花之事,齐家愿意做出补偿!”
江风古怪的看了眼齐海云,冷笑一声,摇摇头。
齐海云一愣,“不是这事儿?”
齐海云有些错愕的看了眼龚九里,眼看对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能硬着头皮卑躬屈膝的俯下身子问道:“那可否请渝瑾伯明示。”
“最近齐家进了许多增益啊,齐家已经很大了,家大业大的,还是龚相妻族,在商字一道上,靠着龚相的名号顺风顺水,但是吃相不能太难看。”
江风说完,看向了龚九里,道:“龚相,可别是忘了,今日之一切,都是陛下赐予你的,陛下不给,你不能抢啊。”
龚九里皱着眉,眼神阴鸷的看了眼齐海云,随后沉了口气,抬手作揖道:“龚某明白了,多谢伯爷提醒!”
“相爷能明白那最好,如果不明白,大把想明白的人可以接替相爷的位置,相信我,在幽都城,没有我不敢干的事儿。”
江风起身要走,路过齐海云身旁的时候,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齐海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给你吃你不吃,你要偷着吃,呵。”
说完,江风了出去。
齐海云人都蒙了,他错愕的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龚九里的脸色,叫苦道:
“相爷,这渝瑾伯也太放肆了,竟然敢到您面前大放厥词,这是在威胁您呀!您一再忍让,这渝瑾伯简直就是不识好歹!不知天高地厚!”
“混账东西!!”龚九里狠狠举起酒杯,砸在了齐海云的脚下。
齐海云吓了一大跳,赶忙跪下道:“相爷息怒,相爷息怒,那渝瑾伯太不是东西了,胆敢威胁相爷您,您可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龚九里大怒,冲到齐海云面前一脚踹翻了他:“我说的是你!!混账东西!”
齐海云被踹翻在地,整个人都傻了眼,“相爷……”
“你懂个屁!我是不是严厉告诫过你,不要去招惹江风,不要去招惹江风!你当真是不怕死吗?”龚九里破口大骂道。
齐海云不知所措,道:“相爷,我没去招惹江风啊!一直以来都是他来招惹我的!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忍气吞声,不曾顶撞!”
龚九里见他还在狡辩,顿时大怒道:“那这是怎么回事?他分明要走了,却还要折返回来,专门威胁我?你以为他是谁?他只是姜国玉公子吗?他是周国的渝瑾伯!他是……他是……”
龚九里嘴唇翕动,半晌将话咽下,默默在心里苦涩念叨了句:他是周国的天啊。
龚九里苦涩的坐在地上,世人都道他这个宰相多么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谁知道,一个人聪明道了极致,但是身边全特么是蠢货的苦楚。
龚九里看向空荡荡的门扉,幽幽长叹,半是欣慰半是苦涩的笑了笑。
“周国之幸,我之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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