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人回了家，宋柯已经给小月亮和陈天南安排好了补习班。
林染正琢磨晚上吃啥时，小马给林染打来电话：“村长，张大姨的老伴卧病在床，今天被张大姨给捂死了。”
“没报警吧？”林染忙问。
“儿子要报警，我们拦着没让。”
“等我回去。”
“好。”
林染站了起来，跟他们说道：“我晚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村里出了一些事情，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快去吧。”宋柯忙道。
陈天南想要问问，却被小月亮拦住了：“等我爸回来，咱们再问，估计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也对。”
林染尽管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开快车，天渐黑时才到了张大娘家里。
张家老大气得直蹦跶，大声嚷嚷着：“我妈捂死我爸，我报警怎么了？你们当村干部的，还敢帮着杀人犯吗？”
林染快步进屋，上去就给了张家老大一拳：“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你亲妈，你爸病重十年了，一直都是你妈照顾着，倘若她想让你爸死，早就弄死他了，没必要现在才动手！”
张家老大比林染大几岁，成家立业快二十年了，见林染也帮着母亲，还打了自己，便要跟林染动手。
小马和张大成拦住了他：“你敢动手试试？”
“凭啥他打我就行？”张老大不忿地问。
“因为他是村长！”
“……”张家老大。
林染指了指张家老大，走进屋看到张大姨坐在炕沿哭：“大姨，你的心情我理解，是不是我大爷走时说了什么？”
“他病得很重，村长你是知道的，然后浑身疼，他说他不想活了，说躺了十来年了，真的是受够了，今年他比往年还要严重，我就想跟儿子商量，可是他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关键他爸病得皮包骨了，他哭着求我，我真的是无法看他再这样了……”
张大姨跟儿子很失望：“真的，这些年一直是我在照顾，他就只动动嘴，平时一个月也不回来一趟，我也不怕辛苦，但他爸有多痛苦，他当儿子的不理解吗？”
“……”林染。
“他疼得好几次都要咬舌头，最后看到我，硬是撑下来了，可是他真的忍不了啊！”张大姨不后悔闷死老伴，她只觉得动手晚了，要是早点送他走，说不定现在都投胎到好人家了。
林染深知病痛有多折磨人，他握着张大姨的手：“没事儿，我来处理，你千万别跟我大哥生气。”
“我不气是假的，当儿女的都只会张嘴说几句，然后啥也不帮忙，说是心疼他们的父亲，拿钱的时候一个个都没影了。”张大姨恨透了儿女。
儿媳妇从外面进来，陪在张大姨的身边：“妈，他不敢告的，我指定不同意，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养活你。”
“不该你养活。”张大姨也是当人家儿媳妇的，家里有钱买药，全靠儿媳妇给钱，有时候儿子都不知道。
女儿和女婿也进来了，女儿一进屋就哭：“我的爸啊，你死得太惨了，我妈咋心这么狠呢？”
啪——女婿一个嘴巴扇了过去：“你有什么脸埋怨妈？嫂子都给我打完电话了，咱爸真的是挺不了了，这病不死不活的，你不知道吗？”
“……”女儿。
有些时候，人要是听不进去话，就得给几下子才消停。
小马和张大成朝着女婿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差不多就可以了，千万不能再打，否则两口子容易记仇。
女婿也实在是气不过，一路上都没消停：“就你这样的，我要是躺炕上，估计一个月你都得把我弄死，咱妈陪着咱爸十年呐，哪次咱们回来，咱爸都说想死，你就是装傻。”
张家女儿不吭声了，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亲哥哥，兄妹俩顿时哑口无言。
张家老大的儿子也回来了，他望向了父亲：“你要是敢告我奶，将来等你躺炕上那天，我也不管你。”
“……”张家老大。
“我上次过来，我爷跟我说不想活了，还说身上太疼太难受了，我奶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如果没有我奶的话，你跟我姑会伺候我爷吗？”孩子问父亲。
张家老大忽然沉默了，他脑中不停地出现儿子提出的问题，会肯定是会，但肯定不会像母亲那样精心，甚至会抱怨。
久病床前无孝子，张家老大低下了头，自己是不是孝顺的人，他比谁都清楚，父亲有病这些年，属实是没上前伸过一把手。
林染站在一边问：“你们还报警不？”
兄妹两人没吱声。
“别怪你妈，你妈也是没办法。”老村医走了进来：“你爸吃止疼药都不管用，但凡你爸身体不那么难受，你妈肯定会把你爸伺候到死。”
除了张家兄妹俩，其余的人纷纷点头，老村医这话说得没毛病，张大姨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都知道。
“办事情吧。”林染又开了口。
张家老大给华子打去电话，然后靠在墙边抽烟。
“你回来时看过你爸的遗体没？”老村医略带嘲讽的问。
“……”张家老大。
“去看一眼吧，一晃儿你也两个月没回来了。”老村医想让张家老大看一眼父亲现在的样子，假如要是能合理合法的死亡，相信老爷子早就安息了。
张家老大一根烟抽完进了屋，张家女儿也跟了进去看父亲最后一眼。
死者的遗体盖着床单子，张家老大掀开看了一眼父亲，瞬间泪流满面：“我爸这些年过得太痛苦了。”
“爸！”张家女儿捂着嘴呜呜哭。
张大姨长叹一声，都哭死去的人痛苦，我这些年又何尝不痛苦呢？看着老伴难受心疼，治好又没有希望，只能一天天的煎熬……
儿媳妇扶着张大姨起来：“妈，咱们去别的屋呆着。”
“好。”张大姨对老伴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真的是没有一点遗憾。
而且她也不怕儿女报警，毕竟这么大岁数了，但是儿女的话还是让她无比心寒。
但有一点她很知足，孙子和儿媳妇还有女婿理解她，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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