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赵敬萧,为何要打七小姐的主意?”手下很是不解,“南边那位,阴毒好女色的名头早就响彻华夏了,还要小姐同他结亲,那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么?”
宋青山背手看着窗外,梧桐花已经落尽,在地上铺了一层淡紫色的软毯,被来往的下人踩进污泥里。
“还能为什么?”他垂着眼帘,沉声道:“除了试探,还是试探。”
“那咱们……该不该答应?”手下疑虑道:“七小姐虽是庶出,好歹也是大帅的闺女,况且,三姨太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谁能接受女儿嫁给一个跟自己一个岁数的老男人?
“当然要答应。”宋青山不假思索道:“她既是姓宋,就要为宋家,为父帅分忧。秦家的事没办成,本是难逃罪责,这下反而是成全了她。”
他说着,回头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该是你操心的事,不必多嘴。去,跟小姐说一声,让她好好准备,不日就随赵敬萧南下入淮。”
手下低低地应一声,不敢再多话了。
夜里,红衣丫鬟端着个精美的托盘敲开了卧房的门。
卧房里,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子正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滞,惨白的小脸上一双空洞的杏眼。
“小姐,这是少爷为您准备的衣裳,您可以路上换着穿。”
丫鬟一脸冷漠地放下托盘,转身就走。
女子猛地回过神,踉跄着站起来拉住她哭喊道:“红梅!你救救我,我不想到南边去,不想嫁给那个老男人啊红梅!”
丫鬟一把挥开她的手,冷冷道:“小姐,这是少爷亲自下的令,谁敢去违抗?我劝小姐,还是赶紧好好打扮打扮,争取在军阀老爷那里拨个彩,好好当他的十八房姨太太吧!”
宋青荷傻傻愣住,不可置信地大叫道:“你怎能如此无情?!你,你可是我的贴身丫鬟!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同……”
“小姐出卖我的时候,怎么不见半点顾虑?!”丫鬟恶声打断,看着她的双眼中满是仇恨,“而今如此,不过报应使然罢了!”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被拉走,受尽折磨却死咬着牙关不松口的时候,猛地听到门外,这个她自小陪着的女人,是怎么声嘶力竭地把所有罪状都推到了她身上。
她是丫鬟没错,可下人也是人,不是被人用完了就扔的摆件!
“小姐还是自求多福吧!”
丫鬟说完,便关门落锁,头也不回的走了。
“红梅!红梅!你放我出去!”宋青荷发疯般地拍打着木门,却无一人应声。
她是堂堂宋家小姐,自小在金窝窝里长大,惹得外面多少人羡慕红眼。可她却深知,生在军家有多难!一非男儿,二非嫡女,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当秦家与外联谊的工具!她亲眼看着上头几个庶姐,刚过二八年华,就被送出家门,或做妾或远嫁,坎坎坷坷,哪有一个落了好下场?!
她算是撞了大运,被送去给秦家少帅当二房姨太。那男人虽然面冷,却长得仪表堂堂,英姿飒爽。她几乎一见面就被他那双幽深似潭的眼眸折服,以为,这辈子,总算能有个良配。
可谁知,否极泰来,兜兜转转,她还是要走姐姐们的老路!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宋青莲哭地嗓子都嘶哑,哀嚎地流着泪,慢慢滑坐到地上。
老天呐,她这辈子不求其他,只要能嫁到个普通的人家,哪怕三餐不济,贫穷度日,她也心甘情愿……
夜半,偏僻的小院一片静寂。
守夜的看护一边打呵欠,一边提着灯笼从主屋外经过。突然间烛光微抖,一阵风声从背后掠过。还没等他转身,脑后挨了一记猛捶!登时疼得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他身后,一个蒙面壮汉稳稳拖住软倒的身体,轻放在地上。而后三两下摸出他腰间的钥匙串,上前一步打开了房门。
月光射进,照亮了趴倒在地的年轻女人。她瑟缩着身体,眼角还挂有残泪。
壮汉眯眯眼,掏出怀里的帕子捂住女人的口鼻,须臾后,女人的呼吸声更清浅,似是陷入了昏迷。
“大哥,爷说了,只放宋家的小丫头走就行了。”
比他稍瘦矮些的男人本来在警戒,见此忍不住道:“你给人弄晕了,是打算把她扔哪儿去?”
壮汉轻轻松松地把人卡在腰间,也不多解释,眼色一打,两人又飞速地翻墙而出,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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