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柔正在思索时,便被丫鬟撞了一下胳膊示意,孟柔这才发现靖安侯已经出了荣华居里屋,快要过来了。
她慌忙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声,就见靖安侯冷冷扫了她一眼,带着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周嘉清从她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靖安侯那双眼里的愤怒和冷意,让孟柔不禁打了个冷颤,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动弹,竟然都忘了礼数!
她虽是姨娘,却也是府中唯一的姨娘,老夫人不能动,她却是要送靖安侯出府的!
孟柔反应过来时,回头去看,月光映照下偌大的府中,哪里还能再见到靖安侯一行人的人影!
便和丫鬟快步走进荣华居,丫鬟想要扶起周嬷嬷问个虚实,只听孟柔“啊”一声,惊叫声响彻荣华居。
“周嬷嬷……”丫鬟惊道。
孟柔紧走几步,来到周嬷嬷面前探了鼻息,讶然道:“周嬷嬷这是已经死了!”
荣华居里剩下了一个做饭的奴仆,此刻也听到屋内的动静赶了过来。
榻上的周老夫人依旧面色惊恐看向远处,孟姨娘面露不安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孟姨娘从袖口中掏出一把碎银放在奴仆的手里,交代她今晚好好侍奉周老夫人,突然才发现,多此一举。
不知何时荣华居院中已经站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先一步跨了过来,“客气”地请了大姨娘等人出去,说老夫人的今后由她们照料。
不必说,这是靖安侯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各位辛苦了。”孟姨娘勉强端起笑脸,和丫鬟们抬着也被请出来的周嬷嬷,一起离开了荣华居。
待回到悦和苑,她身后的一个丫鬟上前一步,看着大姨娘谨慎问道,“姨娘,果真要照做?”
“他们是侯爷的人没错,”另一个丫鬟附和道,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姨娘,这么做的话,分明是要我们和老夫人对着干。”
“和老夫人对着干?”孟姨娘低声道,“如今,老夫人还有多少日子了?还得罪了大哥,我还有得选吗?……”
“姨娘的意思是……”两个丫鬟瞪大眼睛齐齐问道。
孟姨娘低下头,道:“关上院门,容我再想想……”
另一头,回到屋中的周嘉清坐在桌前,由着冬梅卸下首饰,取下头发,就听秋菊小声
小声问道,“小姐,明日周大人就要被扔到乱葬岗了,没有几个时辰了,可是三小姐姨娘那边会同意我们这样做吗?”
“当然。”周嘉清回来净过脸后,此刻觉得异常清醒,把玩着手中的簪子,轻描淡写道,“孟柔最看重的就是三妹妹,她早已看清二叔的本质,怕是在二叔还没死的时候,就起了想要离开的心思。周老夫人也是,庶出如何,如今也只剩三妹妹一个亲骨肉,偏偏不论孟柔如何尽孝,周老夫人却不提及三妹妹往后如何,看来只有老夫人死了,周府才能是孟柔做主!”
夏荷道:“的确以周府如今的状况,只有孟姨娘半个主子的人能尽心尽力的去侍奉她,便是看在这些情面,以孝为由,将三小姐的生母抬成继室也不会怎样,毕竟周府衰败的不成样子,三小姐成了嫡小姐也没人去在意,因为她们母女需要这个身份。”
“孟姨娘不知道的是,老夫人连嫡孙子的生死都不在意,怎么会在意她们母女俩以后会如何,要奴婢来看,老夫人自私薄情的样子,更想让她们母女陪葬也是没有可能。可若是,孟姨娘将今夜的事情说出去,怎么办?”秋菊一直担忧的便是此事。
“不会,若是说出去,孟柔她能得到什么?她要给谁去说?徒惹父亲对她冷眼相待?就算三妹妹是老夫人唯一的亲孙女了,老夫人也不会为三妹妹打算的!老夫人的眼中只有他儿子,若三妹妹是个庶子的话,老夫人拼了命也要护着二叔留下的血脉,而且在老夫人心中,庶出的女子怕是如奴婢一样,只因她是由妾扶正的,她最在意便是身份了,对三妹妹从前哪里有过一丝关怀,何论现在?而孟柔这几日也猜到老夫人的心思,为了周嘉华日后的污点能少一个就一个,孟柔也会帮父亲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毕竟……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春桃思量一番,诧异道:“小姐说得有道理,可说到底孟姨娘到底身份差一点,这么大一个府,到时候,就能由着她去做主?”
夏荷将温热的茶递到周嘉清手中,才解释道,“大安城先前是有先例的,张府因遭仇人报复,府中张大人的三姨娘怀着身孕晕倒,倒在浑身鲜血的下人旁边,侥幸逃过一劫,张家族长见她实在可怜,提议张府就由三姨娘做主,族长发了话,旁支也纷纷支持。”
周嘉清点头道,“是的,族长爷爷,也就是师父他不是多事之人,有师父和父亲表态,周家旁支想打什么主意,也要掂量掂量,旁支还要依附着父亲,因而只会顺从。”
春桃恍然大悟,“孟姨娘好歹还有个尚书的父亲,没有旁支出来搅事,有了母族的帮衬,这样想想,孟姨娘往后只会比现在更好,日子过得也是极为潇洒的。”
“这可未必,她的夫君周大人是有罪之人,周大人的儿子私养精兵,就冲着二房意欲造反这个罪名,孟姨娘不会过得更好。”夏荷摇头道。
周嘉清接着夏荷的话,道:“夏荷说得对,孟尚书也不是糊涂人,顾念旧情的话顶多给予孟柔财物支持,还是偷摸得来,更不会有其他来往,从二叔死去这几日就能看出来。再说了,孟柔她一介女子又年轻,守着那么大一个府邸很难!没有银子,没有靠山,如何过活?若没有分家,她还可以活得很好。还有这件事过去了快二十年,你们不知道的是,当时张府那个三姨娘也是在生下孩子不久后,就被下人发现闷死在屋中,孩子也不见踪影,当时发现时,屋子里面的痕迹全都被抹干净,官府也是应付了事,到现在,那座府邸不知换了几次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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