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杜一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杜一诺走到外面去抽了一根烟,我走过去对他说:“给我也来一根。”
我已经很久不抽烟了,杜一诺微微诧异了一下,但还是直接把嘴里叼着的香烟放到了我的嘴旁,自己在另外点了一根。
“这些人打算怎么处理?”我不由得问道。
“交给小朱吧,这些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个祸害。”杜一诺说道。
“可是你已经和小朱说了这是个误会,现在又把人交给他,你让他怎么想?”我看着杜一诺,颇无奈地说道。
“和小朱认识那么久了,我办事风格他还不了解吗?我可能是那种因为吵架就报警的人吗?”杜一诺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说,“小朱等会儿就到了,等他把这帮人带走,再好好审审,总能问出点眉目来。没准将来,小朱破了什么大案,还要感谢我。”
我听杜一诺这么说,顿时明白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于是便不再多说什么。小朱很快就带着人过来了,杜一诺和小朱聊了几句之后,小朱便直接把这帮人带上了车,押回了警局。生哥和刀疤以为说出了实情,杜一诺便会放过他们一马,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这样的结局,骂骂咧咧被小朱带上了车。
我望着警车远去的方向,心里一阵怅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折腾了这么久,平安还是没有找到。”
杜一诺听我这么说,于是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说:“我们都明白没那么轻易,不过至少,一点点看到希望了。”
“嗯。”我点了点头,应声道。
“我们先回家一趟吧,妈妈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要和我们聊一聊。”杜一诺说道。
“你说那个姓莫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路上,我琢磨了起来,“我记得那时候黄兴让我和许小亚去作陪的时候,曾经说过那个人的身份。只可惜时隔太久,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对了,那一次我被救出来之后,我记得你说,你妈妈被……”
我突然想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扭头看杜一诺,他的脸早就一片煞白了,杜一诺有些艰难地说:“嗯,那件事就不提了吧。我不想再回忆了,说起来,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推开你;如果不是我推开了你,后来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妈妈那儿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可是其实我真的不想让她再去回忆那一段过去,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难以启齿了。”
“我知道,那我们另外找找别的办法吧,不要再让你妈妈和我妈妈参与其中了。”我连忙说道。
想起黄兴从前对蝴蝶所做的一切,我心里也同样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心酸。我始终不理解一个男人究竟对一个女人有多大的恨意,才会这样把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更不能理解为什么黄兴明明对蝴蝶做过如此不堪的事情,蝴蝶最后对他却还能仁慈。也许有时候人与人的心理本就无法揣测,也许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确存在着斯德哥尔摩效应,存在着一些正常角度所无法理解的灰色误区。
然而这,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明白了。
“妈妈打电话让我们回去了,我们回去看看吧。出来了这么久,她们刚刚才联系到我们,的确担心了。我们这一身,也要回去换一换。”杜一诺说道。
杜一诺把他曾经买下的那套房子暂时安置了陈叔那一家人,我们也只能回到那边的房子里暂住。于是,杜一诺开着车带着我回到了那里。
我们回到家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厨房里妈妈们已经做好了饭了。如今虽然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但是到底有两个人作伴,不至于太过孤单。妈妈给我们做了海鲜面,给我和杜一诺各盛了一碗,端到了我们的面前。
蝴蝶阿姨一脸悲伤地坐在杜一诺的旁边,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杜一诺,眼里满脸的爱怜之色。杜一诺大快朵颐地吃完了一整碗面,这才扭头看着蝴蝶阿姨问道:“妈,你这么这样看着我?怎么,有话要和我说?”
杜一诺用轻松的语气问道,蝴蝶却并不轻松地回答道:“嗯,你让我想的那个姓莫的人,我想起来了。”
当蝴蝶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和杜一诺两个人互相默默看了对方一眼,杜一诺连忙握住蝴蝶的手说:“妈,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有些话您不想多说的便别再提起,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忘在过去,现在我不希望您为任何事情忧心,安安心心在这里度过晚年就好了。”
“不,一诺,”蝴蝶摇了摇头,慈爱地看着杜一诺说,“一诺,妈妈知道你和宝儿每天早出晚归为的是什么。我和你铃兰阿姨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已经很自责了。这些日子,我好好细细想了想过去的事情,终于想起了这个姓莫的人究竟是谁。”
“妈,别说了,”杜一诺直接打断了蝴蝶的话,激动地抱住了蝴蝶,哽咽着说道,“妈,我知道您受苦了。”
“傻孩子,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蝴蝶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把她所知道的那个姓莫的消息告诉了我们。
我们都默契地避过了整个事情中最让人难堪的那一部分,谁也没有提起。蝴蝶那一年改嫁后,才知道原来黄兴的家境并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殷实,他其实常年受到别人的控制,日子过得并不轻松,虽然能够维持着表面该有的派头,但是其实更大的油水都给了别人。果然如我们所料的那样,在黄兴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财团在支撑着他的事业,管虎也是同样。而姓莫的这个人,他是这个财团唯一一个在他们面前露过真容的人,是财团的头号爪牙。他名字叫做莫永海,他每年会来找黄兴和管虎一次,每一次都带着任务而来,同时带走一批现金。
黄兴和管虎明面上各自经营着各自的生意,其实暗地里却一直做着走私的勾当,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他们的企业那么容易溃败,因为这些年来,他们真正在意的并非是明面上的这些企业,而真正在做的是暗地里的那些勾当。
黄兴的个性之所以会变得那样变态,有他本身的原因,但是更多是因为长年累月被人所威逼利诱,渐渐心理变得扭曲。黄兴每每在正常状态的时候都会向蝴蝶忏悔,但是变态起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受控制,这也是蝴蝶虽然无法原谅、但是最后会动恻隐之心的原因。黄兴这一辈子,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蝴蝶说到这里,突然走上楼去,不一会儿,她从楼上拿下来一样东西放到了杜一诺的手里,是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小撮头发。
蝴蝶对杜一诺说:“这是那一晚,妈妈从那个人头上扯下来的头发。原本我是想让你调查这个人的底细,帮妈妈报仇。但是后来见你越来越忙碌,我便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但是这么些年,妈妈从没有忘记过。一诺,既然如今的一切都和这个人有关,希望这个能对你有用。另外,我这儿还有一封从黄兴电脑上拷贝的邮件,妈妈当年偷偷打印下来的,上面印着一个地址和一些妈妈看不懂的字符,你们可以拿去破译看看。”
我没想到,时隔这好几年,蝴蝶竟然一直保留着这些。这种恨,在她心里或许永远都无法消除。只是有时候不仅仅爱是一种能力,恨同样也是一种能力,若是能力有限,恨便只能长在心里,根本无法化作行动。
蝴蝶轻飘飘的话语却像是巨石一样压在杜一诺身上,杜一诺默默接了过来,一句话都没有说便上了楼。我知道,他只是太难过却不想让蝴蝶知道。
我安慰了蝴蝶阿姨几句,然后示意妈妈宽慰蝴蝶阿姨,紧接着便走上了楼去,轻轻推开了杜一诺的房门。
当我推门而入的时候,杜一诺正坐在电脑前,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什么。我走了过去,伸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脖子,轻轻问道:“伤心了?”
“嗯,”杜一诺点了点头,“但是伤心没什么用,最关键的,还是想一想怎么破译这字符。宝儿,你看这长长短短的,像是什么?”
“会不会是摩斯密码?我觉得很像。”我看了一眼那张纸,顿时说道。
侗羽曾经在无聊的时候在地上划过这样的符号,当时我问她这是什么,她说是摩斯电码,当时还教了我怎么去读。
“摩斯电码?”杜一诺疑惑地问道,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个。
“嗯,你拿过来,我试着翻译看看。侗羽以前教过我,但是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有些忘记了。你上网搜搜看,我们对着资料,看看能不能把这张纸上的内容翻译过来。”我把纸接过来,随后对杜一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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