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钦赫没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不把钱给姜念,悄悄塞给了萧珩。
等到了马车上,萧珩展开一开,望着上头金额出神。
“你会需要钱吗?”
姜念心道这不是明知故问,但也是想自己多挣点钱,没想他拿钱给自己,只说:“这是我向他借的,以后要还的。”
萧珩静静点头。
只在心里记下,姜念需要很多钱。
碍着他有伤在身,马车被嘱咐稳妥些走,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诸暨县。
邱老板今日设宴招待,下车便来牵她的手。
瞥见萧珩跟下来时,略显丰满的面上细缝眼亮了亮,“呦,这是……”
姜念回头去看,萧珩是瘦长身形,鹤势螂形的一个人,看身形就知道年纪还小。
而自己对外宣称的年纪,是二十岁。
“这是我阿弟,”她拔高声调引来人注意,“阿珩过来,跟邱老板打声招呼。”
萧珩心领神会,唇边牵出笑意,乖乖走到两人跟前,“邱老板。”
“哦呦……”
邱老板今年三十五,跟侯夫人一个年纪,对上萧珩那双明澈无害的眼睛,却是心都颤了颤。
“你这阿弟生得真好呀,我见过最好的男人嘛也就阿赫,今天看见这小后生,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咯。”
姜念低头嗤笑一声,“阿姐,你可真会说话。”
“我真心的呀,来小阿弟,跟姐姐进来。”
她左手边是姜念,右边萧珩一凑近,她立刻发现这张俊秀面孔有道疤。
“要死嘞,哪个不长眼的弄伤你的脸呀?”
邱老板心直口快的性子,可萧珩昨日才说起过,自己很在意那道疤。
她立刻接过话头道:“小时候皮得很,不肯听非要上树,摔下来刮破了脸,给他留一辈子教训。”
邱老板惋惜不止,还有怀疑:“你弟弟看着不像皮实的。”
“长大就乖巧了呀,小时候你是没见着。”
妇人转头去问萧珩,“都是你阿姐嘚啵嘚在说,她骗我的嗷?”
俊秀的少年人眼边含笑,隔着一个身量矮小的妇人,与姜念对望。
最终只说:“我阿姐说的,都是真的。”
姜念没忍住,先笑出声来。
邱老板也说着:“那看来是人不可貌相哦……”
在她叽叽喳喳的话声里,姜念忽然也想着,若是娘亲还在,弟弟顺利诞生,应该也能像萧珩这样,对自己唯命是从吧。
真正入席之后她却又想,也说不准,难保亲弟弟就闹腾了,像她自己一样。
姜念的酒量也算练出几分,却不知道萧珩酒量如何,只在杯底给他浅浅斟一些。
萧珩只盯着她一双细白的手来去,最后望回她面上,唇边笑意清浅。
姜念被盯惯了,也不在意,摆着姐姐的谱交代:“少喝点啊。”
男子乖顺点头。
只是这点举动落到邱老板眼里,就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她见过多少人,又不是没见过姐弟,能这么太太平平感情好的本就在少数。
于是饭桌上不忙着谈生意,只打听萧珩的事:“姜老板,这是亲弟弟啊?”
“不是,”姜念随口扯着,“表弟,这不一天天大了,小姨母就叫我带他见见世面。”
“哦……”
妇人一双眼睛往下滑,正巧滑到萧珩手上,瞥见虎口处一层厚茧,忍不住多看一眼。
姜念何等敏锐,顺着她的眼光,也察觉到了。
“原本想他有点出息走武举,力气是有,文试一窍不通,就想着算了吧,还是干家里的本行。”
这便解释得通了。
萧珩样貌招人喜欢,又实在年轻,邱老板和姜念谈妥一千匹的生意一高兴,又拿他开腔了。
“阿珩是吧,来,跟阿姐喝一杯,往后我跟你阿姐生意有得做嘞。”
少年人温吞笑笑,酒杯跟着举起来。
姜念也看出来,邱老板今日心思野了,笑过之后也就自己埋头吃饭,没顾上萧珩被人灌了多少。
等她站起身想去趟恭房时,身边人猛地攥住她手腕。
“去哪儿?”
别说姜念愣了,就连邱老板望着两人交叠的手腕,三分醉意都没了。
姜念这才发觉他明澈的眼睛一片混沌,显然是几杯给灌醉了。
她旋身回来,好声好气开口:“你先松手……”
男子骤然抱住她腰身。
“我不,”他窝在人身前开口,“你别丢下我。”
姜念被说得脊背一凉,转眼去看邱老板,见她身子往后靠了靠,细长眼睛里显露一种了然的神色。
姜念摸不清那是什么意思,只能低头继续哄人:“我马上就回来,你松开我好不好?”
结果便是,几次三番劝说无用,萧珩陪着她去了趟酒楼的恭房。
凉水浸过的布巾盖到面上,萧珩的热意才被浇灭几分。
“怎么回事?”
布巾揭下来,他红着脸,对上姜念的愠怒。
“我……”
他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却没法解释什么。
只知那时她要走,他害怕被人抛下,一时头脑发热就把人抱住了。
“对不起,”他垂了脑袋,“我错了。”
他是真知道自己错了,姜念也不想太为难他,抬手点着他前额交代:“一会儿不许这样了。”
萧珩又点头。
只是回到酒桌上,这气氛自然又变了。
邱老板滴水不漏,却不再过问她这“阿弟”的事。
临送上马车,萧珩已经上去了,她才了然拉着姜念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都是女人,我知道的呀,这小后生陪在身边看看都高兴的。”
看来她是误会自己和萧珩的关系了,不过姜念想着误会也还好,总好过姐弟乱伦吧……
一通胡话全都应下,妇人终是忍不住问:“你跟我讲讲,哪里买的他?”
“啊……”越问越离谱了,姜念只能再编谎话,“他是我在街上捡的小叫花子,看着人还不错,本想养在身边当随从的。”
“哦呦,那他本事好的,看人看不出的。”
姜念也不知道,邱老板此刻心中构思了如何一场大戏,只知若是写成书册,怕是一下就被列为禁书了。
她再度赔笑道:“那我便先走了。”
“好,姜老板放心,一千匹,下月底一定坐船来!”
姜念又与人告别,登上马车,只看见手长脚长、极其年轻的男子醉醺醺倚着车壁。
见人上来了,他自知犯错,立刻坐直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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