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林间的潮气在夜色中越发显得寒冷,一层层通过窗口拂了进来,渗进了顾九龄的肌肤中。
她直挺挺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提前服了药,那蒙汗药此时对于她来说根本无济于事。
她手指缓缓挪动,指缝间锋利的手术刀隐着寒光,小心翼翼将手腕间的绳子割开,绳子却没有从她身上解下去,依然保持着之前绑着她的模样。
顾九龄即便是清醒的也不敢动一下,一路上那人将她装进了布袋里,扛到山脚下的禅院中。
这一处是门第稍低的那些贵女们住着的地方,她不便睁开眼睛去看。
突然门口吱呀一声,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门口处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紧跟着罩着顾九龄的布袋被人从上面解开,露出了半截身子在外面。
顾九龄差点儿没忍住,等到耳边传来一个得意尖锐的声音后,她心头反而镇定了下来。
“你们在外面守着!”
顾南湘冷漠尖锐的声音袭来,刺得人耳朵难受。
“是!”下人退出了暖阁,将门从外面关上。
他们晓得二小姐恨死了大小姐,即便是要送大小姐去那种地方,也要狠狠折磨她。
顾九龄早看出来顾南湘的蛇蝎心肠,却又很能装的性子。
便是对她动手也不喜欢其他人在一边瞧着,毕竟血淋淋的场景有损她顾家二小姐温柔可人的形象。
顾九龄算是看透了她这一点,才会冒这个险陪着她玩儿玩儿。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顾九龄耳边传来了顾南湘咬牙切齿的声音。
“顾九龄,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
“哼!我待你还不薄,送你去那下等娼寮暗门子里快活,你以后得谢谢我才是!”
顾九龄听着这个女人的疯言疯语,心底一阵阵发寒。
她怀着身孕若是被送到那种地方,怕是第一晚就是一尸三命的凄惨。
一道刀锋此番却贴在了顾九龄的脸上,顾九龄的手微微缩了缩,手术刀换成了装着麻药的针管,委实有些忍不住了。
“顾九龄,你抢了嫁妆又如何,做了睿王妃又能怎样?”
“待我花了你的脸,便是你做那最下等的娼妓,也要顶着这张恶心的脸!”
“顾——九——龄!去死吧!!“
顾南湘的手腕微微一翻,刀锋朝着顾九龄的脸划了下去。
她的眼神带着万分的癫狂,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因为太过激动竟是让那张本来还很美的脸扭曲了起来。
就在她手中的刀锋即将落在顾九龄脸上的时候,一直在地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顾九龄突然侧身躲开,随即抬起手朝着她挥了过来,用什么东西直接扎在了她的脖子上。
变故突起,顾南湘整个人都吓懵了,她嘴巴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脖子处缓缓蔓延而来的僵麻感觉让她觉得陌生又恐惧。
她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坐起来的顾九龄,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得她说什么,动脉穿刺,麻药发挥得很快。
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麻药,什么穿刺?
她甚至倒在了顾九龄的怀前,被她稳稳扶住,连手中的匕首都被她轻轻拿掉,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声响。
屋子里安静如斯,外面的人根本不晓得暖阁里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那一瞬,顾南湘有些后悔,她这一次真的不该不听哥哥的话。
顾南湘失去意识之前,甚至想给顾九龄磕头求饶,求她放过自己。
可顾九龄凑到她耳边说出来的话,让她瞬间跌落地狱。
顾九龄拿出了空间里藏好的人皮面具,最近几天她突然发现自己带着的这个空间居然还能升级。
不光能从里面取出药物来,还能将这里的东西藏进空间里去,不过只能藏一些小东西,这已经足够。
顾九龄将自己的人皮面具罩在顾南湘的脸上,低声耳语道:“妹妹,去暗门子找男人这种事儿,估计你比较喜欢,姐姐不和你争了啊!”
“你好好——享受吧!”
顾南湘想要尖叫出来,却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顾九龄将她的衣服脱了下来,与自己换上,还麻利得将两个人的发髻也快速换了过来,得亏今儿顾南湘为了方便梳了一个半翻髻,还算简单。
她将那布袋口收紧,起身将顾南湘的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
她如今虽然怀了身孕,可才一个多月还不到显怀的时候,身形与顾南湘也差不多,毕竟都是顾士杰这个渣爹的骨肉。
她缓缓起身,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
她顾九龄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恶人!你们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找老娘的不自在呢?
顾九龄缓缓走到了门口,开了门。
外面站着两个壮汉,瞧着面生,不像是顾相府里的人。
加上鬼手七做得面具在江湖中不是浪得虚名的,故而根本看不出破绽。
顾九龄没有说话,缓缓抬起手做了个干脆利索的手势,还丢了一袋子银子过去。
那两个人眼底一亮,忙低声道:“顾二小姐,您放心,这一趟差事给您办得妥妥的。”
顾九龄点了点头,大步朝前走去。
那两个人冲进了暖阁里,不一会儿扛着一个布袋急匆匆走进了夜色中。
顾九龄走出了暖阁,来到了林子间,吹了声口哨。
九月从草丛中钻了出来,脸都吓白了,这一次大小姐实在是胆子太大了,他们几个好几次都差点儿不敢窝着,想冲过去将她从那两个歹人手中抢过来。
借着月色,九月瞧着顾九龄的那张脸都吓了一跳,顾九龄摘下了面具,九月顿时红了眼眶急匆匆走了过来。
“主子!”九月声音都打着颤。
顾九龄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顾家的那几个仆从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按照主子之前吩咐的剂量,一人一针,估计能睡到明天早上去。”
顾九龄慢条斯理换下了顾南湘身上的衣服交给九月:“这些衣裳绑了石头丢湖里去。”
“是!”
顾九龄重新理了头发,这些日子为了今儿这一出子,她专门让李巧儿请了个梳头娘子来教她怎么梳这些发髻的样式。
和九月说话的当儿,头发也梳好了,顾南湘的朱钗塞进了准备扔掉的衣服包里,九月忙递过来大小姐自己的头面首饰。
顾九龄穿戴好看着九月道:“令和长公主到了吗?”
“回主子的话,长公主已经在前面的软轿子里候着您了!”
顾九龄点了点头,令和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妹妹,驸马爷是武威将军成昆,结果在与公主成婚半年后战死在西戎边地。
令和长公主怀着成将军的遗腹子再也没有招驸马,后来生下个儿子,本来公主府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结果这个孩子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居然发现小腹处涨得像是一面鼓,宫中的太医开了不少的药,就是治不了。
如今成将军的儿子成铭已经行了冠礼,可那怪病依然没有治好,堂堂相貌英俊的少年郎,成天像个孕妇一样挺着肚子,被人当成是怪物。
令和长公主如今愁得头发都花白了,上一次她在皇家猎场亲眼看到顾九龄将死人都能医活的本事,这一次便乘着来卧龙山礼佛的机会委婉的提出来,请顾九龄帮她瞧瞧儿子的病。
不想顾九龄先提出来一个要求——今晚陪她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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