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看到守着门口的几个护卫喝了酒,一个个醉倒在门边。
四周也没有其他巡逻的人,毕竟温先生被救活之后,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
莫说是南山书院里这些人,便是外面等候消息的学子们,此时也疲惫不堪。
喊的声音都弱了不少,直至销声匿迹,半山腰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正是到了后半夜人的精神状态最为放松发沉的时候,这些人不睡着才怪,况且……
张诚那张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脸,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一抹诡异的笑容配着他给人一向老实的形象凑到一起,竟是让人毛骨悚然。
况且他还在那酒里加了一点东西,这些人若是睡不着那就真的有鬼了。
张诚此时自己也有些紧张,虽然每走一步都小心万分,可紧绷的身体也暴露了他内心极度的紧张。
原以为那个老头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没想到还真的被顾九龄救活。
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关于顾九龄的传闻,张诚也不感到害怕。
可顾九龄的医术在上京被传得神乎其神,就差一点将死人医活的地步。
所以顾九龄能将温先生救好,张成这一点根本就没有怀疑。
可若是温先生不死,死的可就是他了,不对,还有一个垫背的便是李泉。
这些日子,只有他和李泉能够随意出入藏书阁,侍奉温先生和顾二爷读书。
将藏书阁里那些纸拿出去,也只有李泉能做得到。
加上李泉近身照顾二爷,所以在顾二爷身边动点什么手脚易如反掌。
等到明天刑部会审,李泉将这些证据送上去后,顾康必死无疑。
可是他们所有的假设都是建立在温先生死了的情况下,只有死人才不会张嘴说话。
他们才能继续他们的计划,可是现在这个人偏偏被顾九龄给救活了,这让张诚心里微微有些发寒。
如果温先生真的醒了,能开口说话的话,直接就将顾二爷的杀人嫌疑解释清楚了。
若是顾二爷没有杀人,那顾二爷身边的李泉,还有温先生身边的他,他们两个人可就麻烦大了。
对帝师动手说不定会被凌迟处死,此时的张诚心底微微有些发冷,有些害怕,甚至更多的是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李泉的花言巧语。
他当时被太子殿下从东宫太子府挑了出来,送到了南山书院。
那个时候他就感到分外的不满,毕竟跟着温先生那相当于隐居。
如果他是个老头子倒也罢了,可他正当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就被太子殿下送了出去。
以前在东宫跟着他,好歹还能谋一个好差事,以后若是命再好一点,等太子萧霆夺帝位以后成为新的皇帝,那他们这些陪在太子身边的老人便是重臣中的重臣。
不想张诚梦还没有做完,又一道晴天霹雳落了下来。
太子殿下居然将他送给一个糟老头子身边服侍,张诚至此在南山书院隐居了这么多年,他始终觉得都熬不到头。
温先生又太正直了,丝毫不懂得投机取巧,便是得了皇帝和太子同时的信任都没有给自己混个一官半职。
他躲到这偏僻的半山腰处,建立书院替南齐培养更多的人才,有时候张诚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是怎么想的,明明可以过得更好,却偏要甘于清贫。
他倒是清贫也就罢了,可是他们这些下人也要跟着一起吃苦受累,每天干不完的活,却依然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和前途,如今更是带着更多的消极避世。
张诚真有些后悔跟着温先生,除了穷之外,温先生对他很好,甚至像对待亲人那样。
此时他狠狠甩了自己几耳光,还是硬着头皮朝着温先生睡着的卧房走了过去。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守着温先生的护卫沉沉睡去。
外面又传了一阵轻微的声音,张诚心头一颤,转过身查看,却发现一只小野猫从草丛中窜了过来,他暗自骂了一声娘,自己倒是将自己吓成了这个熊样子。
李泉因为和顾二爷住在一起,已经被太子殿下命人带走了。
李泉被太子殿下带走的时候,一口咬定顾二爷房间里私藏了很多的银票。
萧霆命人去取果然看到了这些银票,都是他太子府的银票,是当初他将银票拿了出来资助自己老师的。
没想到老师居然攒了起来,还给自己招致了祸端,这些银票对于任何一个人都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顾二爷之前的名声并不好听,为了钱也经常与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大打出手。
张诚再不敢胡思乱想,当务之急就是让温先生彻底死。
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而且事情眼见着要败露,张诚心头哪里有不害怕的?
一旦等温先生醒来之日,便是他和李泉的死期。
只有让那个老人死了,他死了一切一了百了,不论于公于私温先生必须死。
这一次他要找机会彻底要了温先生的命,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有死人才能让他和李泉都安全,才能将责任全部推到顾二爷的身上。
张诚到现在都不清楚李泉背后究竟是谁?
他隐隐约约猜出来是顾家的那个小子,可是那个小子善于伪装,为人处事还分外的圆滑。
张诚不敢想下去忙躬着身溜到了温先生的卧房门口。
担心卧房里还有其他的奴婢服侍。
张诚摸到了门口,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也没有回应。
张诚的胆子越发大了几分,眼底掠过一抹狠色。随即推开门抬起腿径直走了进去。
迎面一股呛鼻的药味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让张诚脚下的步子停在了那里,稍稍喘了口气。
他定了定神抬头看向了床榻,床榻上躺着的人背朝着他面朝着墙壁,宛若昏死了过去一样,睡得正香。
他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来到了床榻边,随即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想了想又将匕首揣了回去。
毕竟放火杀人和他亲自用匕首杀人,这两个概念是不一样的。
张诚抬起手探向了温先生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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