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完,女鬼打算离开,被宋青阳拦住了,他们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女鬼,比如她究竟是不是被应婆婆和满姨娘误打误撞从庙里放出来的。
“没错,不过我跟着满姨娘到衙门里来,并非为了帮满姨娘,而是为了杀了林大人那个拈花惹草,见异思迁的负心汉。”
好色之徒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就让他们一个个风流到死,至于为什么只让满姨娘可以疏解他的欲望,不过是看满姨娘十分想得到他的宠爱,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也算是报答满姨娘将她从庙里放出来。没想到会意外听说了程文周奸害继女,杀人栽赃的事情。
当时也是气极了,才会没忍住发怒想要直接杀了他们两个混账东西。
“你为什么会那么痛恨负心汉?是以前被负心汉伤过?”
女鬼看了一眼燕璇,轻轻点了点头,而后道:“你与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很像,不过那人是个姑娘。”
出门在外,男装比女装方便,燕璇此行都是男装扮相,此时也是。
“我死后,魂魄浑浑噩噩随风飘荡了许久,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一处戏院。当时也是冬天,也如今天一般寒冷彻骨,那姑娘却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空无一人的戏台上,低低唱着‘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谁知都是那假恩情’,她唱了半宿,我听了半宿,最后她嗓子唱哑了,不等天明人也冻死了,与我一起做了鬼。”
不知怎么的,听她说起,燕璇心里总有一些莫名的熟悉感。
“她和我不同,死后很快就投胎去了,第二日尸体被人发现,我从别人的口里听说了她的故事。她是戏班班主的独女,负心汉原是给戏班写戏的书生,两人郎才女貌,非常登对,就是男人家穷,家里还有个体弱多病的老母。
班主舍不得将女儿嫁给他吃苦,无奈女儿已经情根深种,非他不嫁,不得已,也只能允了他们婚配。
两人订婚后,班主出钱给男人去考科举,两家人约定好,等男人考完之后就正式成婚。
一等大半年,考试之期早早过了,男人还未回来,班主托人去打听,才知道男人早已成了府台大人的东床快婿。
消息传回来,姑娘不相信,想要亲自去问问他。
世道那么乱,班主哪能让女儿独自去,好说歹说,让女儿留在家里,他自个儿去找了男人问问,然而没想到刚出城门不多远,就遇着了几个拦路抢劫的土匪,不仅钱财被抢劫一空,腿也被打断了,还好遇见好心路人被送了回来,不然怕是会死在半道上。
姻缘没了,父亲残了,人人都指责姑娘任性,姑娘想不开,半夜溜出来,死在了戏台上。”
随着女鬼的话语,一幕幕在燕璇脑海之中闪过,恍惚间,燕璇好似看到了戏台,看到了戏台上唱戏的姑娘,那分明是她自己。
一瞬间,燕璇觉得脑袋眩晕了一下,回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宋青阳赶紧扶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燕璇将刚刚的感觉告诉宋青阳。
“看来你前世与这位姑娘有些渊源。”
“你就是那晚唱戏姑娘的转世?”女鬼听罢,也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吧。”燕璇解了头发,擦了耳朵上的脂粉,露出了耳洞,而后让她继续说后来的事情。
“你的遭遇让我混沌的魂魄想起了生前的事情,然后我去杀了负了我们两个的负心汉,继而又杀了许多许多的负心汉,一直到那个大和尚出现,我被他封在了庙底下。”
燕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误打误撞唤醒了她的魂魄,让她后来杀了那么多人,随即好奇问道:“你生前遭遇了什么?”
“和你差不多,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
女鬼叫清波,清波寨的大小姐,叔叔伯伯,一大家子都是土匪,当年便是皇帝老子从他们山下过,也要留下买路财。
“这么厉害?”
“与当时的天时地利也有关,那时候天下多分,战火连天,朝廷赋税很重,逼得许多人都上山做了土匪,要不是我引狼入室,我们清波寨都要效仿古时的瓦岗寨起义了,一旦成功,说不准现在这天下都是我家的。”
“是被那个负心汉搅和的?”
“嗯。因为我轻信了他,害得清波寨五百人被官府屠杀殆尽,他还将我亲手献给了他的顶头上司。”清波指指身上的红衣,“那天晚上,一袭红衣,一杯软骨酒,一粒销魂药,一屋子脑满肥肠的男人……”
“他也太不是人了!”
“他压根就不是人!”清波身上的红衣又浸出了鲜血,燕璇见状,赶紧收敛怒气,宽慰道:“虽说自古男儿多薄幸,千金难买一心人,但也有良人不是。你现在好不容易从庙里放出来,合该为自己打算打算,负心人哪是杀得尽的。”
燕璇拉过宋青阳,“前世我抱憾而亡,今世得遇良缘,也算是圆满了,你肯定也能圆满的。”
清波打量了一下宋青阳,“人心易变,他现在对你浓情蜜意,难保他以后不会见异思迁。”
“没错,人心易变,以后我先变心也说不准,毕竟天下男子万千,难保不会遇见更合适的,合则聚,不合则散,天下万物皆是如此。”
清波一愣,似没想到燕璇会这么想,也没想到还能这么想。
“清波,千秋岁月,沧海桑田,清波寨已经化为乌有,负心汉也魂销魄散,肉身化土,你该往前看了。”
清波沉默了许久,口中吐出了一团黑气,“你说得对,我是该往前看了。”离开时,她扭头对燕璇道:“来生我不想再做人了,只想化作清波,随风皱,随鱼行,做镜照世间。”
送走清波,燕璇也长吐了一口气,清波因她大开杀戒,现在被她渡走,也算是因果了。
了结完平合县的事情已经是深夜了,再过不久就要新年了,燕璇将准备好的缩地符拿出来,与宋青阳回了家。
燕璇以为这会儿就她和宋青阳缺席守岁,不料三表哥和臻姐儿也不在家,姨母面上沉沉,明显是在生气。
燕璇赶紧与宋青阳上前行礼,向姨母解释了一下耽搁的原因,大过年的,为求吉利,想来姨母也不会太过责怪他们。然而燕璇估摸错了,此事并没那么容易过去。
“璇儿,不是姨母怪你,你和青阳两个胡闹也就罢了,如今还带着青云一块儿胡闹,大过年的他和臻姐儿不知所踪,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叫姨母怎么活?”
“三表哥怎么了?”燕璇不明白三表哥带着臻姐儿不知所踪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告诉他什么缩地符的?”
燕璇愣了,想起了那天的事情,难怪三表哥当时对缩地符那么感兴趣,原来早就在心底有所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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