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苏平川明显不愿与孙陵游说太多,很快便像打发苍蝇似的把孙陵游打发走了。
孙陵游只好哭丧着脸继续跟着引路小厮往山园走,又冷又饿,心情差到了极点。
跟苏平川的院子一比,苏平河的院子就小多了。
一丈见方的小院子,收拾得倒还算整洁,尤其是院里的一棵柿子树上的柿子还没来得及摘完,挂在这样亮晶晶的雪夜里,乍一看倒像是一个个小灯笼似的,煞是喜庆。
“孙公子请稍等,奴婢这就去通传。”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推门进了主屋,又很快迎了出来,“孙公子,快请进屋,二少爷说外头冷,吩咐奴婢去膳房给您领碗姜汤,您先自个儿进去吧。”
那丫鬟很快便离开了,孙陵游只好自己推门进屋。
屋里热气扑面而来,直把孙陵游冻得发麻的两腮都染红了。
孙陵游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苏平河用无比欢快的声音朝他嚷道:“孙兄,你来得正是时候,羊肉刚下锅,就快要熟了,南星,你快去给孙公子加副碗筷。”
听她这么吩咐,旁边一个本还拿着筷子在锅里搅拌的小丫鬟立马“唉”了一声,跑到一边的耳室去了。
“你就这么走了哪行啊,少爷说这个鸭肠不能直接丢进去,会煮老了的!”原本坐着的杜若又赶忙拿起筷子,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锅里翻找起来。
孙陵游一时有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错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欢快的场面。
侯府里无论办再大的宴席,众人在席间都是挂着虚情假意的微笑,更别提这种,主仆三人一起热热闹闹围坐在古董锅前的景象了。
“傻愣着干嘛?”苏平河又催促道,“快坐啊。”
南星此时也拿着碗筷过来了,朝孙陵游嘻嘻一笑:“方才少爷还嚷着吃古董锅人少不热闹,这就送上门一个,少爷真是心想事成啊。”
苏平河也笑:“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最近总觉得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那是少爷吉人自有天相。”杜若也在一旁笑道。
孙陵游落座后,原本冻僵的手脚也慢慢和缓了过来,只是拿起筷子看着满桌摆得琳琅满目的食材和调料,不知如何是好。
苏平河见状解释道:“这些是调料,葱姜蒜,酱油,香醋,茱萸,花椒,芥末,你挑些自己喜欢的,锅里的羊肉就快熟了,你先尝尝,吃完再放些自己喜欢的蔬菜和肉类下去。”
古董锅确实不算什么新鲜玩意,孙陵游从前在贾氏屋里,也见她跟自己亲生的小儿子一起吃过,只是远不及苏平河准备得这么充分,叫人眼花缭乱。
苏平河从锅里捞出一片切得薄薄的羊肉,蘸了些酱料一口吞下去,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羊肉烫得恰到好处,鲜美极了。”苏平河点评道,“要是有辣椒就更好了。”
“什么是辣椒?”南星好奇地问道。
“辣椒就是一种跟芥末差不多会麻舌头的东西,可好吃了。”
“那奴婢可不敢吃。”南星吐了吐舌头。
“小人也不敢吃。”杜若也附和道。
“瞧你们那点出息。”苏平河有些鄙视地看了看埋头苦吃的两人,又望向发愣的孙陵游道:“你怎么今天跟傻了似的,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你不喜欢古董锅吗?”
“喜欢的。”孙陵游讷讷地答道。
就是太喜欢了,一时情难自禁,热泪又涌到了眼眶里,好在有古董锅的热气熏着,并未叫人发觉。
“喜欢就多吃些。”苏平河什么也没问,只围绕着古董锅絮絮叨叨聊着,“下雪天我最喜欢两件事,一件是吃古董锅,另一件就是围炉烧烤,这才是人间幸事呢。”
南星心里纳闷,这些乐子也不知道少爷从哪里学来的,她怎么从没见少爷这么做过呢。
其实今日少爷散学归来说要吃古董锅,她就满腹疑惑,好在二夫人那边有现成的古董锅,已经许久不用了,去借了来倒也并非难事。
谁知少爷又列了一个清单,上头写满了各种调味料和食材。
经过昨夜一事后,膳房自然不敢再苛待苏平河,却也一时间没本事把她要的都备齐,为此,杜若又去街上逛了一大圈,才终于把东西勉强准备齐全。
不过事实证明,按照苏平河的要求做出来的古董锅实在比一般的古董锅要美味多了。
“快烫些小白菜,这牛骨汤煨出来的小白菜可是独一份。”苏平河又指挥道,“只可惜京城冬日的蔬菜太少了。”
“冬日哪里还会有蔬菜,早都冻死了。”南星只当苏平河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相府少爷,“冬日里的蔬菜可比肉还贵,就连这小白菜也就只有高官府邸才能吃上。”
“那寻常百姓冬日里吃什么?”
“吃干菜和腌菜。”孙陵游突然苦笑着开口道,“事实上,我在侯府冬天也分不到新鲜蔬菜吃。”
苏平河沉默了。
她倒不是心疼孙陵游,侯府的少爷就算过得再差也不至于饿肚子,她是在盘算如何能在冬天肆无忌惮地吃上蔬菜。
现代有四季恒温的蔬菜大棚,想反季节吃蔬菜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古代该怎么做呢?
“姨娘的陪嫁里是不是有个田庄?”苏平河问道。
“是有两个田庄,一个在东梧村,还有一个在丰庄,都离得挺近的。”杜若道,“少爷问这个做什么?”
“如今田庄里种些什么作物?”
“如今还能种什么?寸草不生呗,连我们吃的萝卜和白菜也都是靠地窖秋贮冬藏的。”
苏平河点点头,没说什么,又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羊肉,心里却暗自盘算着,怎么去说服沈氏把冬日的田庄借来用用。
孙陵游大约是渐渐适应了古董锅的氛围,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大哥,你怎么光吃菜也不喝酒?”
苏平河好笑地看向他:“你还喝过酒?”
“上回侯府办宴席,我私藏了一些,下回带来与大哥同饮。”孙陵游老老实实地开口答道。
苏平河对古人的酒不是很感兴趣,只是观察到孙陵游已经渐渐放松,才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从我三弟那里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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