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河朝给她送饭的监考官看去,发现并不认识那人。
但……苏平河闻了闻这诱人的香味,又喝了一大口浓香的肉汤,再翻了翻面条,发现几乎放了半碗那么多的牛肉!
——这不是出自熏风之手,还能是谁?
苏平河喜极而泣,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将面条连肉带汤地喝了个干净。
隔壁的楚怀夕还在长吁短叹:“真没想到贡院的伙食会这么差,简直像猪食!”
苏平河的嘴都没差咧到耳后根了。
一定是段长暮知道贡院吃不好,才会想着叫熏风给她做了自己爱吃的牛肉面。
这人怎么可以贴心成这样!
因着这一碗牛肉面,苏平河夜里也睡得格外香,因此第二日的试卷答得也十分完美。
就这样不算太糟糕地过完了三天犹如坐牢一般的日子。
苏平河答完的第一时间交了卷,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了。
考完试,整个人身心舒畅的苏平河刚走出贡院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远远看见扶光将马车停在路边,苏平河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一打开车门,她就惊呼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马车里正斜斜倚着的,不是段长暮又是谁?
段长暮看到她也颇感意外。
正常人经过这三日的摧残多半会灰头土脸,黑眼圈,胡渣,惨不忍睹。
可是这人,一张白生生的脸还是丝毫未变,除了头发没人帮她梳,稍显凌乱以外,竟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你真的刚从考场里出来?”段长暮狐疑地问。
苏平河见他打量着自己的脸色有些奇怪,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对啊,我的脸色很不好看吗?”
“并没有……”段长暮的眼底也满是惊诧,“不光没有不好看,还似乎很是神采飞扬……你在贡院难道有什么豪华隔间?”
苏平河这才明白他的疑虑,赶忙笑着道谢说:“说起来还得多谢你每日都安排人给我送一碗牛肉面,要不是那牛肉面,我还真不一定能吃饱睡足呢。”
段长暮的眼神仍充满了探究,甚至还倾身过来仔细端详着她:“可是……你为什么没有长胡须?”
苏平河心里咯噔一下,当场就有些石化。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想起几年前,饶是段长暮这样清贵之人,三日未曾好好洗漱,考完会试出来时下巴上也长了一层青色的胡渣。
“我……我天生就不怎么长胡须。”苏平河别过脸,眼神闪躲着答,“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到年龄……”
段长暮倒也不再追问了,只摇了摇头,戏谑地弯了弯嘴角:“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苏平河暗自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还得找方蝉衣想想办法,再怎么毛囊不旺盛,一个男人一根胡子都不长确实也说不过去。
现在还能用年纪小来搪塞,将来二十几岁了,少不得要适当长几根意思意思吧?
“考得怎么样?”段长暮又随手递了盒糕点给她,“先垫垫肚子。”
苏平河边吃边答:“前两日的经义很简单,都是周夫子教过的,最后一日的策论有点难度,但我自认为答得还算不错。中个举人应该是不在话下。”
“还有半个多月才放榜,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不行的。”苏平河摇头道,“周夫子说了,我中举是必然的,不能放松,明日起就要继续为会试做准备了。”
段长暮皱眉看了看她:“考个进士而已……对你来说这么难吗?”
苏平河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我的侯爷大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资卓绝?”
“这么辛苦,一日都不得歇,不如干脆不考了。”段长暮的神色看上去很认真。
苏平河哈哈一笑:“不考可不行,我可不想做个官还做得名不正言不顺。”
说起来,他们其实还算一类人。
虽然都有足够强大的后台,即便不走正规科举之路,也能混个一官半职,但并不想落人口实。
段长暮便也不再多言,只说:“那今晚一起吃顿饭的时间总有的吧?”
“今晚不行,我姨娘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等着我回去呢。”
段长暮的脸色看起来又阴沉了几分。
“不然,我们明早一起吃早饭?”苏平河见他神情不悦,只好又提议道。
“我卯时就上朝了,你确定你能起得来?”
苏平河:“……”
“罢了,明晚一起吃吧。”段长暮最后只好妥协道,“我叫望舒去书院门口接你。”
“也行。”
苏平河其实想说的是,一个小小的乡试而已,没必要非一起吃饭,但到底不太敢拂了段长暮的好意,少不得点头答应了。
翌日在书院见到周书越,苏平河赶忙将自己夜里回去默下来的答卷交给他:“周夫子,这是昨日的试题,你快帮我分析分析我现在考试的问题。”
周书越见她这般上进,心里很是喜悦,看得也十分认真:“这样的答卷,估摸着至少能得个经魁,平河,你的进步很大。”
乡试第一称解元,第二为亚元,三四五都被称作经魁。
苏平河也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张大了嘴巴:“我答得这么好?”
“前头的四书五经掌握得很扎实,看得出下足功夫了……”周书越道,“这道策论,问的是用人之法,你列举了科举用人,随官考察,甚至是毛遂自荐……还是过于狭隘了。”
见苏平河听得认真,扇子似的睫毛扑闪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周书越的心没来由地又痒了痒,轻咳一声道:“等晚些加学的时候我再与你细说,顺便看看楚怀夕的答题与你是否可以互相补充。”
苏平河点点头,冲周书越灿烂一笑:“夫子觉得,我若是以这样的水平去参加会试,可有机会考中进士?”
“会试的题比乡试难上许多,我不敢保证。”周书越道,“但你这字,绝对能加分。”
虽然没得到周书越的肯定回答,但这场乡试,还是让苏平河增添了几份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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