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亲自教我?”苏平河有些意外。
“不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苏平河赶忙点头。
她还盘算着怎么避开楚怀夕,问周书越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会试考题”呢。
若是能直接问段长暮,岂不是更香?
段长暮的学问不比周书越差,而且更不可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就算将来段长暮发现了,她大不了编个理由,说都是自己做梦梦到的试题,届时再找个祖上庇佑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就是,反正古人都迷信,应该好忽悠。
这么想着,苏平河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段长暮看她这傻样,一时也有些莫名其妙:“笑什么?有那么高兴吗?”
“当然了。”苏平河赶忙走到桌案边,埋头刷刷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正好有问题想要问你,你过来看看,要是你的话,看到这样的试题会怎么回答?”
段长暮凑过去一看,见她写的是一道策论题,论如何举用有过官吏。
许是没料到这人竟能好学成这副样子,段长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神色格外诚恳,闪动着无比迫切的求知欲。
罢了,既然她这么好学,自己少不得要倾囊相授。
段长暮正好站在她身后,于是自然而然地拿起笔,俯下身,一手撑着桌沿,一手奋笔疾书。
——恰巧将她拥在了怀里。
苏平河在他俯下身的瞬间就觉得自己已然无法呼吸了。
整个人都被他青松般的气息所笼罩。
这种姿势,几乎瞬间就将苏平河拉回了当年段长暮教她骑马时的场景中。
彼时自己也是这般被他拥在怀里,从最初的局促不安,到后来的镇定自若。
可现下又不是在马上,她为何又这般局促不安起来?
段长暮写完主题思路,在她身后低低地问:“看明白了吗?”
苏平河的脑子早已乱成一锅粥,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叫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到了极点,只好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段长暮的视线不经意地扫到她红透了的耳珠,似有若无地弯了弯嘴角,才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直起身来说:“看明白了,就照着我的思路,自己拟一段论述试试。”
苏平河又呆呆地点了点头,提起笔来准备下手。
——可是,根本就无从下手啊。
鼻尖还是他周身清雅高贵的木质香气,耳畔似乎还有他低醇温柔的嗓音在回荡。
“那个……段长暮,”苏平河在心里哀嚎一声,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说,“我写文章的时候,不喜欢被人盯着看,你可以先出去吗?”
段长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正好去处理点公务,半个时辰之后来看你写得怎么样。”
直到段长暮走出书房带上门,苏平河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发现自己现在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只要离段长暮稍微近一点,心就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狂跳不止。
她该不会,真的对他有了什么非分之想吧?
苏平河愣了半天,手心里满是汗,纸上却还是一片空白。
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可这颗心啊,却总是离经叛道。
“只有离他近的时候才会这样不受控制,很有可能只是害怕。”苏平河摸着自己的心喃喃自语,“那我以后……尽量离他远点不就行了?”
想出解决办法来的苏平河心里终于轻松了许多,开始认认真真地按照段长暮给的思路来写文章。
人一旦摒弃杂念,学习效率还是极高的,段长暮再度来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写了密密麻麻的一整页,还在埋着头兀自写得入神,浑然未觉他的出现。
“写得太冗长了。”段长暮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苏平河吓了一大跳,笔都差点没握稳,就在笔差点被她抛出去的瞬间,段长暮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
苏平河这下更加惊惧,噌地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飞快地抽出手站到了离段长暮一丈开外的地方。
段长暮见她向只兔子一般忽地一下窜出去老远,有些哭笑不得:“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苏平河还在捧着胸口,控诉道:“你下次不要这样无声无息地站在我身后了!我的心脏差点没被你给吓吐出来。”
段长暮摇了摇头:“好了,知道了,过来吧,别站那么远。”
“不。”苏平河连连摇头,“你现在像夫子一样教我文章,我就应该恪守礼仪,与夫子保持距离。”
段长暮的神色微变:“可我不是你的夫子。”
见苏平河还愣着不动,段长暮又重复了一遍:“苏平河,我不是你的夫子,从前,此刻,将来,都不会是你的夫子。”
苏平河觉得自己又局促了几分,磨蹭着走到他身边:“我知道……又没有行拜师礼,我怎么会占你这种便宜?”
“既如此,你我之间就无需恪守什么师生之礼了。”段长暮转头平静地看向她,“我们是朋友,彼此之间是平等的关系,不存在谁高人一等。”
苏平河看着他平静但真诚的眼神,心里无比动容:“段长暮……谢谢你。”
能得到这个时代身居高位之人的平等对待,如何能不叫人感怀于心?
段长暮对她的感谢好像不是很在意,又拿起她写的策论题专心看了起来。
两人一直讨论了半天,才将这道题如何作答给敲定下来。
“你平日里跟周夫子学写文章时,也爱这么刨根问底吗?”段长暮从未做过夫子,甚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
苏平河心想,这可是切切实实的会试考题啊!她岂能不认真对待?
但这些话她自然不能跟段长暮说,只好随意敷衍道:“我学习一向都是这么严谨的,勤学好问,不耻下问,这都是刻在我骨子里的学习态度。”
段长暮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这些日子少不得要你在此委屈几日,这间书房是大理寺卿吴大人从前办公的地方,如今他年岁大了,一年来不了几趟,于是他们就腾出来给我用了,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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