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河跟着苏宴海和苏平江在人群中招呼,又累又无聊,脸都快笑僵了。
千篇一律的应酬话叫人听了心烦,苏平河借口要方便,干脆躲回自己院子里小憩了片刻。
苏静怡自从上回撞见周书越对苏平河的心意之后,一直神思恍惚,忽而相信,忽而又不信。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再亲自试探周书越一番。
她知道自己跟苏平河有几分相像,便干脆换上了苏平河的衣裳,命丫鬟找机会将周书越约了出来。
周书越多饮了几杯,脑中正是混沌不明,此时正巧有丫鬟来传话,说二少爷有请,他四处看了看,发现果真不见苏平河的身影,便跟着丫鬟去了苏静怡所在的一片幽静的湖边小林。
苏静怡倒也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将身体隐在小树后,伸手将周书越招了过去。
周书越远远瞧见是苏平河的身影,便也不做他想,举步就走上前去。
“平河,你在此处做什么?”
没想到,苏静怡却不由分说地冲过去扑到了周书越怀里!
周书越愣了愣,理智告诉他必须立刻推开此刻怀里的“苏平河”。
可不知是不是酒气上头,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当年在情人庙时,苏平河中了媚药,缠着他问的那句:
“夫子,你当真心悦弟子吗?”
那样灿若星辰,又知他心意之人……
如何……能不心悦?
周书越闭上眼睛,心里像被什么牵住了一般,颤颤巍巍地,只想伸手紧紧抱住怀里这个人。
可是甫一收紧手臂才发现:不一样!
他近距离接触过苏平河,对她的身体感知记忆犹新,跟此刻怀里的这具身体,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惊慌失措地放开自己的手,推开怀里的人,酒已醒了大半,掌心全是冷汗。
“你是谁?”
苏静怡缓缓抬头,带着近乎疯狂的冷笑:“夫子希望我是谁?”
周书越看清苏静怡的脸,瞳孔猛地震了震,又仓皇地退后了两步。
“夫子向来矜贵自持,小女还从未见你这般失魂落魄过……”苏静怡逼近他,“方才,夫子抱紧小女的那一刻,心中所思所想之人,究竟是谁?”
周书越别过脸,眸色中染上一层冰霜,显然不愿再搭理眼前胡言乱语的少女。
苏静怡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夫子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前头正在接受众人庆贺的新科榜眼?”
周书越难以置信地怒视她:“苏姑娘请注意言辞!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是啊……”苏静怡忽然笑了起来,“谁能猜到,我竟然输给了我的亲哥哥?!”
她走上前揪住周书越的衣襟,厉声质问道:“在夫子眼里,我竟比不上一个男人吗?”
周书越不想再与她纠缠,用力拉开她拽着自己衣襟的手道:“苏姑娘莫要执迷不悟了……周某心中没有任何人,此生也断然没有娶妻的念头。”
“你当然没有娶妻的念头!”苏静怡双眼发红,低声咆哮道,“因为你心悦的那个人,根本不可能嫁给你!”
周书越摇了摇头不打算再理会她,转身要走。
苏静怡忽然又发狠一般咬牙切齿道:“夫子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去前庭告诉所有人!”
周书越似是没想到苏静怡会这么疯狂,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她:“你要我给你什么说法?”
苏静怡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以清晰而又略带威胁的声音说道:“我要你,亲自上门求娶我!”
周书越愣了愣,继而冷笑出声:“苏姑娘这样执着地要嫁给周某,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心悦夫子。”饶是苏静怡此刻已然破斧成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了一丝羞赧。
周书越闻言走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才嫌恶般地撇开手,冷声道:“可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对你动心……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嫁吗?”
苏静怡呆住了。
她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周书越,会以这般嫌恶的姿态面对自己。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眼泪落下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嫁给你!”
周书越的笑容里满是嘲讽:“可我答应过他,绝不娶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丑事公诸于众?”
周书越听到这样难听的字眼,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若说有意,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何干?”
“他百般阻挠我与你的亲事,焉知不是也享受着夫子对他的隐秘恋慕?”苏静怡的情绪已然崩溃,口不择言地质问道。
周书越甚少这般怒极,看着苏静怡的脸色竟像是将其视作仇敌一般,嗓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你说我便也罢了,莫要去无端伤害他。”
苏静怡也是第一次见到震怒下的周书越,心里隐隐也有了些微害怕,便软了语气道:“夫子何必与我搞得这般剑拔弩张?你我本质上并不冲突不是吗?
“夫子处处为二哥哥着想,我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的亲哥哥仕途坦荡前途光明?
“夫子娶了我,便可名正言顺地,长长久久地在他身边护着他……不好么?”
苏静怡见周书越不说话,又继续开口道:“夫子生得这般俊逸倜傥,迟早也会被像我这样的女子所看上,与其再与其他女子周旋,不如娶了我……我保证不会烦你,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愿做的事……
“我所求的,不过是能守在你身边,对你好罢了。”
周书越目光复杂地看向苏静怡,他承认,他是有那么一丝动摇了。
尤其在她说,只要娶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长长久久地陪在苏平河身侧这句话,几乎要了命地在诱惑着他。
苏平河如今早已榜眼及第,他们之间从此时起,便没了日日相见的理由。
世人都称赞他为了教导苏平河而尽心尽力,常年无休,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日有多盼着与那芝兰玉树一般的弟子相见。
他甚至不敢去想,往后连偶尔见上一面都要递拜帖,请人通传……那是会什么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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